恰在此时有几个年青女城，样都健康而快乐，发松松的，脸庞红红的，从她边走过时，其中之一看了她又看，走过边后还一再回来望她。她不大好意思，低下了。只听那人向另外一个同伴说“那不是××，怎么会到这里来？前年看她在北平南海划船，两把桨前后推扳，神气多！”话听得十分清楚，心中实在很兴，却皱了皱眉，她只轻轻的自言自语说“什么不，不过是一篇散文罢了。”

她愿意即早回家，向那双辫儿同伴说“我不要到别人坟上去，那没有什么意思。

双辫儿知她急于回去另外还有理由，住说不定正有个大学生，呆着等待她已半钟。那才真是成天喝的丑小鸭！就笑着说“你去休息休息吧。到都有诗，我可要野一野，还得跑一跑路！”恰好远有个人招呼，于是匆匆走去了。

她走得很慢，什么都不想，只觉得奇异，郭公鸟叫的声音，为什么与三月前一天雨后情形完全一样。过去的似乎尚未完全成为过去，这自然很好，她或许正需要从过去搜寻一东西，一属于纯诗的东西，方能得到生存的意义。这愿望很明显与当前疲倦大有关系。

路沟边有一丛小小蓝，原地坟上特有的产，在过去某一时，曾与她生命有过一希奇的联合。她记起这“过去”摘了一小束拿在手上。其时城边白杨树丛中，正有一只郭公鸟啼唤，声音低抑而闷人。雨季未来以前，城外荒地上遍地开的抱，朵那么蓝，那么小巧完，孤芳自赏似的自开自落。却有个好事人，每天必带采来，把它聚成一小簇，当成她生命的装饰。礼分量轻意义却不轻！数数日，不知不觉已过了三个月。如今说来，这些人事好象除了在当事者心上还保留下一印象，便已消失净尽别无剩余了！她因此把那一束蓝得的，放在膛前贴着好一会。“过去的，都让它成为过去！”那么想着，且追想着先前一时说的散文和诗的意义，慢慢的了城。

郭公鸟还在啼唤，象逗引人思索些不必要无结果的问题。

的疲倦，一个梦，一些些儿怨和恨，一星一米理想或幻念——但这时节实在并不是思索这些问题时节。天气异常朗，容易令人想起良辰景奈何天。

我得回家去喝，渴极了。我是只鸭！”

她觉得好笑，偏不去想什么。俨然一切已成定局，过去如此，当前如此，未来还将如此，人应放聪明一达观一，凡事都不值得执着。城里同样有一个小小斜坡，沿大路了些杂树木，经过半月的长雨，枝叶如沐如洗，分外绿得动人。路旁芦谷苦蒿都已过人，满目是生命的长成。老冬青树正在开，朵细碎而白，聚成一丛丛的，香气辛而。

留下她一人站在城墙边，对天上云彩发了一会儿痴。她心中有扰，与往常情形不大相同。好象有两力量正在生命中发生争持“过去”或“当前”“古典”和“现代”“自然”与“活人”正在她情上相互对峙。她其间，人不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