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还早。

说：“今天有酒喝。”这话完全象是答复他自己那一个嚏而言。然而，话来了“这几天，妈妈的，不杀人，喝不成了。”

“小心你的老南瓜？你妈个…”小又向另一个说“二喜，二喜，你知不知老南瓜家里人同更夫的事情？饿酒的人吃还是有志气，老南瓜在乡里全靠太太才有酒喝的，老舅还好意思说他太太长得标致！”

他看到这些人在那调下，所得的快并不下于另一人另一娱乐，他仍只能不自然的笑着走开。

若要怪长官，那就应当怪司务长分派这人工作还不太多，总能让这人找得空闲，一有闲空，他们自然就这些事情来了。“南瓜”“红苕”这些使人摇的东西，他们能巧妙的用在一比譬上，是并不缺一艺术的原素的。他们成天所吃的就是南瓜红苕，在他们那教养下，年青人并不见着低能的秉赋。

“卖，你是老南瓜，才值钱！”

他觉得这全是日太长的缘战，不然这人，清早天一亮就起来名，完名就外挑，挑得就烧火，以后则淘米，煮饭，洗菜，理碗筷…事情忙到岂有此理，日短则连自己安闲吃一顿饭也无时间，哪里还能在这太下胡闹？

“怎么，书记官，副兵又走了。”

这个人住在戏台上，平时很少下台，从一个黑暗的有气味的缺爬上了梯的第一级，他见到楼一个黑影。

到什么地方去呢？书记有熟人，一个年纪四十一岁每天能吃五钱大烟的书记官，曾借给他过《浒传》看。书是早还过了，因为想到要悄悄离开，恐怕不能再见到这好脾气的人了，就走到那里去。

“杂你不要嘴，老到夜间就要…”“你看老整你，”说着，小走过来，把一件短棉军衣罩在的疤上，就骑到他的肩上去，只一，两人就从磐石上到松树边了。那个名叫二喜的与另一个火夫，仍然象前次枪那几位，旁观呐喊助威。

“人太好了是不行的。”

“年青人！一去就是一天，还拿得有钱买桔。大概钱输到别人手中，要到晚上才敢回来了。”

坐在大磐石上晒太，把衣全脱下，背上肩上充满了腻垢，脱下的衣随意堆到旁。各人发剃得光，圆的多疱的各不相同的，在日光下如菠萝。这几个火夫的脸上，都为一平庸的然而乐观的光辉所照，大约日已快到月底，不久就可以望支本月份的四块八角的薪饷，又可以赌博吃了。他们也是正在用着一合乎份的鄙字言，谈论着足资笑乐的一件故事的，他又站下来听。

因为问题无大前提，照例是无回答义务的。

“书记官真能咬副兵倒是有趣味的事。”

“副兵，到哪里去这半天？”

“都是跟着来的，好意思开除他么？有时把我烟泼了，真想咬他一。”

“咬也不行。

那火夫又问“伯你挑过几个？”

那小又搀了话“，你想喝么？我输你，今夜一个人到箭场去提那个死人来，只要你敢，我请你喝三百钱酒。”

“排长喜你这小南瓜了，你小心一。”

他听书记官的声音了，再上了一级“书记官，是我，成标生。”

另一个（这时正搂起，脚上有两张膏药！）就说：“伯，死人真重，我挑过一次，一两个，一三个，挑二十里肩就疼了。”

他就上去。到了楼上，望到书记官的烟盘上一灯尚爝然作绿光，知还在过瘾。

扁扁嘴，不声，象他那是特为吃红薯生长的。

打了一个嚏。

“标标吗，上来上来，我又买得新书了。”

原来他们讨论到的就正是。他们大致因为各人正剃过发，所以是一即景的材料了，只听到一个年极幼小的火夫说：“，你那砍下来总有十七斤半。”

所谓其人者，是特大疤特多的一位，正坐在那石上搔上的黑，听到这话也无所谓生气，不反驳，无抵抗主义是因为人上了年纪，懂到让小们嘴上占便宜，而预备在另一时譬如吃饭上面扳本的人的。那小，于是又说：“，你到底挑过多少人，我猜你不会挑得起十个。”

“小鬼，你又不是卖××，哪里来得许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