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人是叫雀，不会那么讷讷，”画表格那位科员如报复似的证明前话的错。

科长在心里忖度了一下，在浦市地方，似乎当真不容易找寻一个有俄国人风味的鼻，所以也不反驳司法书记官了。然而司法书记官把菌定为河南人的话，也是极不可靠。

“麻人会同人结亲家，菌这个就不行。”科长把前话又驳死了。

他自问置这事是非如此不行的，其实画表的这位同事，却并无借重菌的真心。

然而一个司法书记官姓陆的又用菌的鼻去反证科长的错误，他说：“大家想想，浦市地方，可以找得一个那么壮大那么厚的鼻么？”

同菌同科一个科员，看到科长电稿已完，对菌的问题也有疲倦了，想了一句新鲜话，很庄严的从座位上站起来。

这同事极其聪明，又特别对科长谄媚的微笑。“科长你哪家晚上左右无事，也就去去吧。菌是很大方的，同他客气了他反生气。”又回向陆书记官“陆先生，我们都去，不然菌会说诸位看不起他！”

讨论的终结，还是无结果，于是付之保留。

宣布菌请客那位同事，待到会计取钱来时，

据一个住过信四年的科员说，信地方人也就缺少这类鼻。并且河南人不会那么矮圆，这是人人都知的。

“那就算麻人吧，”不知谁一个说。

“我何尝…我们是朋友，应当少嘲一。到夜间，我们可以去南街上那甜酒铺吃什么。”菌话说得很轻，想用请客去与商量同事。

那同事走到菌这边来“你不曾发过一个大誓同我说过么？你会自己忘记了！”又拍菌的肩。

不知是谁一个发起一句话，又讨论到菌的来源上来了，第一科科长，菌的上司，正在拟一个电稿，竟空来说，从菌的圆腰上，断定菌是一个浦市地方的屠的儿。这话听来似乎很可笑，于是大家都笑了。其实这也很有理。浦市地方，的确随时都可以遇到胖，不单是屠。

“朋友，莫那样吧！”菌把抬起说了，话中有哀求意思。

“画坏也不要，”那个科员，就把手中那三尺余长的木尺送到菌肩上去。

那一边，还是大起嗓喊着“菌老哥。”

“那就算成都人吧，他自己说的！”先时把菌喊大哥那位科员开了。

“这个——怕画坏了。”菌就很认真的辞了，但心里却想，就帮一下忙也很好。

远一，一个科员听到这一方面的涉，就言了“菌大哥！到这来办吧，一件短容易的公函！”

菌这时正想办一件什么公函之类，消磨这空余时间，就想走过去。然而教育科员把他拉住了，说“他是朋友，我就不是朋友么？”忙到分辩“都是朋友，都是朋友！”

然而结果却失败了，想不到同事却故意声说“大家听听，菌夜里请我到南街上去吃甜酒，你们谁愿去，可以一路！菌都请，大家不必嫌弃。”

这书记官，原是一个最馋嘴的，无事时，还到去敲别人酒吃，如今是菌的东，忙说去去，菌先生请哪有不去的理。其余同事有明知是那科员的鬼，因为要戏菌，也一齐哄然答应了。

了。菌见同事望到他，忙好意的同情的说：“太费事了，这个…！”

这使菌陷到困难中了。偷偷的瞅了一下这画表格同事的脸，同事知他在觑自己，就故意放下脸嘴，真象有一生气的神气，且把牵着菌袖那只手也缩回到自己嘴边抹着胡须。菌并不很笨，知果真是为那一边尽力，则未曾尽力这一边就有了不平了，所以最后跑到自己座位上去，表示两人的忙都不帮。

“菌事办完了吧，帮个忙为我画画！”其实这是一句玩笑话。

菌呢，这时想飞，可是飞是梦里才能够办得到的事。他又象这原是一个梦，腋下顿然生一对翅膀，想飞到别去，却被同事把翅膀抢去，自己陷到手足无措的包围中了。到后看到科长都认真答应了，才喃喃呢呢说，手边此时无钱，过几天吧。陆书记官却立时命听差去请会计来，为菌预支了三月份薪三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