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恐怕是实情,看客似乎大抵对她表同情“没有人要”的老×战败了。这时踱来了一位洋巡捕,反背着两手,看了一会,就来把看客们赶开;阿金赶迎上去,对他讲了一连串的洋话。洋巡捕注意的听完之后,微笑的说
:“我看你也不弱呀!”
此后是照常的嚷嚷;而且扰动又廓张了开去,阿金和路对面一家烟饭店里的老女人开始奋斗了,还有男人相帮。她的声音原是响亮的,这回就更加响亮,我觉得一定可以使二十间门面以外的人们听见。不一会,就聚集了一大批人。论战的将近结束的时候当然要提到“偷汉”之类,那老女人的话我没有听清楚,阿金的答复是:“你这老×没有人要!我可有人要呀!”
他并不去捉老×,又反背着手,慢慢的踱过去了。这一场巷战就算这样的结束。但是,人间世的纠纷又并不能解决得这么脆,那老×大约是也有一
势力的。第二天早晨,那离阿金家不远的也是外国人家的西崽忽然向阿金家逃来。后面追着三个彪形大汉。西崽的小衫已被撕破,大约他被他们诱
外面,又给人堵住后门,退不回去,所以只好逃到他
人这里来了。
人的肘腋之下,原是可以安
立命的,伊孛生(HIbsen)戏剧里的彼尔·
德〔2〕,就是失败之后,终于躲在
人的裙边,听唱
眠歌的大人
。但我看阿金似乎比不上瑙威女
,她无情,也没有魄力。独有
觉是灵的,那男人刚要跑到的时候,她已经赶
把后门关上了。那男人于是
了绝路,只得站住。这好像也颇
于彪形大汉们的意料之外,显得有些踌蹰;但终于一同举起拳
,两个是在他背脊和
脯上一共给了三拳,仿佛也并不怎么重,一个在他脸上打了一拳,却使它立刻红起来。这一场巷战很神速,又在早晨,所以观战者也不多,胜败两军,各自走散,世界又从此暂时和平了。然而我仍然不放心,因为我曾经听人说过:所谓“和平”不过是两次战争之间的时日。
剩着白天脾气是不行的。有一夜,已经三半钟了,我在译一篇东西,还没有睡觉。忽然听得路上有人低声的在叫谁,虽然听不清楚,却并不是叫阿金,当然也不是叫我。我想:这么迟了,还有谁来叫谁呢?同时也站起来,推开楼窗去看去了,却看见一个男人,望着阿金的绣阁的窗,站着。他没有看见我。我自悔我的莽撞,正想关窗退回的时候,斜对面的小窗开
,已经现
阿金的上半
来,并且立刻看见了我,向那男人说了一句不知
什么话,用手向我一指,又一挥,那男人便开大步跑掉了。我很不舒服,好像是自己
了甚么错事似的,书译不下去了,心里想:以后总要少
闲事,要炼到泰山崩于前而
不变,炸弹落于侧而
不移!…但在阿金,却似乎毫不受什么影响,因为她仍然嘻嘻哈哈。不过这是晚快边才得到的结论,所以我真是负疚了小半夜和一整天。这时我很
激阿金的大度,但同时又讨厌了她的大声会议,嘻嘻哈哈了。自有阿金以来,四围的空气也变得扰动了,她就有这么大的力量。这
扰动,我的警告是毫无效验的,她们连看也不对我看一看。有一回,邻近的洋人说了几句洋话,她们也不理;但那洋人就奔
来了,用脚向各人
踢,她们这才逃散,会议也收了场。这踢的效力,大约保存了五六夜。
但是,过了几天,阿金就不再看见了,我猜想是被她自己的主人所回复。补了她的缺的是一个胖胖的,脸上很有些福相和雅气的娘姨,已经二十多天,还很安静,只叫了卖唱的两个穷人唱过一回“奇葛隆冬”的《十八摸》〔3〕之类,那是她用“自
其力”的余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