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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想到(1/3)

忽然想到



zuo《内经》(2)的不知dao究竟是谁。对于人的肌rou,他确是看过,但似乎单是剥了pi略略一观,没有细考校,所以luan成一片,说是凡有肌rou都发源于手指和足趾。宋的《洗冤录》(3)说人骨,竟至于谓男女骨数不同;老仵作之谈,也有不少胡说。然而直到现在,前者还是医家的宝典,后者还是检验的南针:这可以算得天下奇事之一。

牙痛在中国不知发端于何人?相传古人壮健,尧舜时代盖未必有;现在假定为起于二千年前罢。我幼时曾经牙痛,历试诸方,只有用细辛(4)者稍有效,但也不过麻痹片刻,不是对症药。至于ba牙的所谓“离骨散”乃是理想之谈,实际上并没有。西法的牙医一到,这才gen本解决了;但在中国人手里一再传,又每每只学得镶补而忘了去腐杀菌,仍复渐渐地靠不住起来。牙痛了二千年,敷敷衍衍的不想一个好方法,别人想出来了,却又不肯好好地学:这大约也可以算得天下奇事之二罢。

康圣人(5)主张跪拜,以为“否则要此膝何用”走时的tui的动作,固然不易于看得分明,但忘记了坐在椅上时候的膝的曲直,则不可谓非圣人之疏于格物(6)也。shen中间脖颈最细,古人则于此斫之,tunrou最fei,古人则于此打之,其格物都比康圣人jing1到,后人之爱不忍释,实非无因。所以僻县尚打小板子,去年北京戒严时亦尝恢复杀tou,虽延国粹于一脉乎,而亦不可谓非天下奇事之三也!

一月十五日。



校着《苦闷的象征》(7)的排印样本时,想到一些琐事——我于书的形式上有一zhong偏见,就是在书的开tou和每个题目前后,总喜欢留些空白,所以付印的时候,一定明白地注明。但待排出奇来,却大抵一篇一篇挤得很jin,并不依所注的办。查看别的书,也一样,多是行行挤得极jin的。

较好的中国书和西洋书,每本前后总有一两张空白的副页,上下的天地tou也很宽。而近来中国的排印的新书则大抵没有副页,天地tou又都很短,想要写上一点意见或别的什么,也无地可容,翻开书来,满本是密密层层的黑字;加以油臭扑鼻,使人发生一zhong压迫和窘促之感,不特很少“读书之乐”且觉得仿佛人生已没有“余裕”“不留余地”了。

或者也许以这样的为质朴罢。但质朴是开始的“陋”jing1力弥满,不惜物力的。现在的却是复归于陋,而质朴的jing1神已失,所以只能算窳败,算堕落,也就是常谈之所谓“因陋就简”在这样“不留余地”空气的围绕里,人们的jing1神大抵要被挤小的。

外国的平易地讲述学术文艺的书,往往夹杂些闲话或笑谈,使文章增添活气,读者感到格外的兴趣,不易于疲倦。但中国的有些译本,却将这些删去,单留下艰难的讲学语,使他复近于教科书。这正如折花者;除尽枝叶,单留花朵,折花固然是折花,然而花枝的活气却灭尽了。人们到了失去余裕心,或不自觉地满抱了不留余地心时,这民族的将来恐怕就可虑。上述的那两样,固然是比牛mao还细小的事,但究竟是时代jing1神表现之一端,所以也可以类推到别样。例如现在qiju之轻薄草率(世间误以为灵便),建筑之偷工减料,办事之敷衍一时,不要“好看”不想“持久”就都是出于同一病源的。即再用这来类推更大的事,我以为也行。

一月十七日。



我想,我的神经也许有些瞀luan了。否则,那就可怕。

我觉得仿佛久没有所谓中华民国。

我觉得革命以前,我是zuonu隶;革命以后不多久,就受了nu隶的骗,变成他们的nu隶了。

我觉得有许多民国国民而是民国的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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