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连行了个礼，一言不发地退下，侯爵颇惊讶。他一句话也说不来，回到房中把自己关起来。在那里，他可以随意夸大命运的残酷。

“随便什么人！”于连叫起来，他朝一把中世纪的古剑扑过去，那把古剑是作为古董收藏在图书室里的。

“对不起，不行，您留下有更重大的使命，如果要走，也是去北方…甚至，用一句军事术语，我命令您在府中待命。您外不得超过两个或三个钟，我可能随时需要您。”

“我的天主！她多啊！”于连看着她跑了，说“就是这个女人不到一个礼拜之前曾经那么狂地投我的怀抱…这样的时刻一去不复返了！而且还是由于我的过错！在她采取一个如此不寻常、对我如此重要的行动的时刻，我竟无所觉！…应该承认，我生来就有一个很平庸很倒霉的格。”

他到了驿车售票，人家告诉他碰巧第二天去图鲁兹的驿车上有个位置，他差儿昏了过去。他订下这个座位，回到德-拉莫尔府，准备向侯爵禀报。

“然而我疯了，我觉到了；我疯了！

他相信在向德-拉莫尔小说话时自己已痛苦到极，待他看见她羞愧的泪时，他的痛苦又增加了一百倍。如果能杀死她，他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

整个动作自始至终非常缓慢，足有一分钟。德-拉莫尔小惊奇地望着他。“这么说，我差儿被我的情人杀死！”她对自己说。

“去哪儿？”德-拉莫尔先生问。

她站在刚把剑挂回去的于连面前，一动不动，凝视着他，睛里不再有仇恨了。应该承认，此刻的她是很迷人的，肯定从未有女人比她更不像一个黎玩偶（这个词是于连对这个城市的女人最严重的批评）。

他对不幸也习惯了，很快有了儿理智，就决定去朗格多克，打好箱去了驿站。

看见他来了，她拿了一付恶狠狠的神情，他不可能看错。

“去朗格多克。”

着这一发现而来的是可怕的斗争：他的情全都被搅了。

侯爵来了，于连忙向他辞行。

“谁能引导我？我会变成什么样？”

“我又要对他有所偏了，”玛尔德想“如果我跟他如此地说话之后再次失足，他肯定会认为他是我的主人了。”她跑了。

于连突然想到了他的恩人德-拉莫尔侯爵，宛然如在前。“我要杀死他的女儿！”他心里说“多可怕啊！”他动了动，想把剑扔掉。“肯定”他想“她看到这个演戏的动作会放声大笑的。”想到这儿，他完全恢复了冷静。他好奇地注视着古剑的锋，好像看看有没有锈斑，然后鞘中，极其沉着地挂回到那颗镀金的青铜钉上。

他费了些力气，从古旧的鞘里剑来，就在这时，玛尔德到了幸福，一如此新奇的觉油然而生，她傲地朝他走去，泪也不了。

“这么说，”他想“我走开都不行！天知侯爵把我留在黎多少天；伟大的天主！结果我会怎样呢？没有一个朋友可以商量，彼拉神甫连一句话都不会让我说完，阿尔塔米拉伯爵会建议我参与什么谋。

于连太不幸了，又被这意外的相遇昏了，心一，竟用最温柔的、发自内心的吻对她说：“这么说，您不我了？”

“我厌恶我委于随便什么人，”玛尔德哭着说，她恨她自己。

两天以后，他非但不能傲视德-克鲁瓦泽努瓦先生，反而几乎想抱住他痛哭一场。

德-拉莫尔先生门了。半死不活的于连去图书室等他。哎呀，德-拉莫尔小在那儿，这可怎么办？

这个想法把她带回到查理九世和亨利三世那个时代最好的岁月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