昼,好几个黑夜,他一直处在渴念她的状态中。
后来,这爱回来了——如同那个吻留下的回忆——那曾是他生命的鲜血,曾使他在这个夏夜一一他俩相遇在这个海滨酒吧——惊恐不安。
她说那便是这爱,那一晚他俩为之洒泪。这是他俩彼此真正的忠贞,这已经超越了眼下他们的故事,超越了将要进人他们生命中的东西。
他对她说那孤身一人的外国小伙子就是那晚他们在海滨酒吧间感到绝望的原因。
她回想起他常跟她说起一个蓝眼睛黑头发的外国小伙子,而她却从未想过那是她曾爱过的人。
她清楚地记得他说到的那些致命的忧郁,它们每个夏天都要来缠扰他直至把他弄得精疲力竭,那些事情抽象难懂,毫不连贯。
他说他老是把故事搞错,但根据他们在这个海滨酒吧相遇这一事实,对那个外国小伙子的记忆在他看来似乎旨在防止错误的发生。
她说不,他们不可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好比那些忘记自己曾目睹罪案发生的证人。
唯一的证据应该是,他认出了她,一个在大厅里的女人。那晚在这个海滨酒吧间,他们处在何种情况下才会互不相识呢?
他去门窗关闭的房子里喝烈酒。他偶尔这样做,她亦如此。他想肯定这艘白船的存在。今夜他将它混淆于另一个记忆之中,混淆于一个同样封闭的场所。他说:和海滨旅馆的大厅混在一起了。
她说:那艘船存在过。城里的人说起过它。它来自勒阿弗尔。它是被退潮的海水带走的,一直带到茫茫的海上,它一定朝着岸上的灯光返回。这是艘中等体积的希腊游船。除他之外其他见过这艘游船的人都说游船上只有船员。
她问他是否见过这艘游船上的乘客。
他无法肯定,但当那艘游船掉头时,他相信他看见一男一女在舷墙旁凭栏观望,欣赏着沿岸一长串闪烁着灯光的娱乐场所,这样持续了无疑有一支烟的工夫。然而,当那船重新驶向航道时,他们一定进了船舱,他没有再看见他们。
他躺在她身旁。他们沉醉于一种他们不曾感受过的幸福之中,这幸福是如此的深沉,他们为之恐惧。
他对她说他弄错了,不是天亮了,而是黄昏降临,他们走向又一个黑夜,为了白天的到来,他们得等待整个黑夜过去,他们弄不清时间是怎样流逝的。她问他大海的颜色。他不知道。
他听到她在哭。他问她为什么哭。他没等她回答。他问她海应该是什么颜色的。她说海为自己抹上了天的颜色——与其说是颜色不如说是一种光的状态。
她说他们也许开始死亡了。
他说他对死一无所知,他是个恋爱之中不知爱,濒临死亡不知死的人。他的嗓音里还有喊叫声,但声音遥远依稀,如泣如诉。
他对她说现在他也认为他俩之间的事一定涉及她在他们的故事开始的头几天所说的内容。她脸贴地板,藏住面孔,她在哭。
这是最后一夜,演员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