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我相信你会那样去的，"最后他态度傲慢地说，"不怎么说，我不反对给你一个尝试的机会。"

窗的背，下橱窗正在行布置。在会见的过程中，一位助手走走的，忙个不停。那位经理正看着一封信件。此人面红，长着一沙的发和一大把沙的大胡，前表链中央悬挂着一大串足球优胜奖章。他穿衬衫，端坐在一张硕大的办公桌的后面，手边捆着架电话机，面前堆放着当天的广告、阿特尔涅的大作，还有粘贴在卡片上的剪报。他朝菲利普瞟了一，但没有说话，只顾对打字员授信件。这位打字员是个姑娘，坐在另一个角落里的一张小桌旁。然后，他才问起菲利普的姓名、年龄以及先前的工作经历。看来，他一说话就控制不住自己，总是拉开嗓门，发刺耳的声音，话音里还重的敦土音。菲利普注意到他那上排牙齿一颗颗大得吓人，而且还朝前龇着，给人以一牙松动、只要猛地一拉即会脱落的印象。

"我小时候父母亲就去世了。"

"你的家在哪儿？"

"先生，我非常愿意尽我最大的努力把工作好，"菲利普说。

"你可以立即来上班。我付你每周六先令和你的生活费。就这么些了，要晓得，六先令只是零钱，月付，你怎么就怎么。从星期一开始算起，我估计你对此也没有可埋怨的吧。"

从他的话中，菲利普猜不透他是否有雇用他的意思。他用一敌视的态度对菲利普说着话。

"哈林顿大街，你知这条街在哪儿吗？在沙夫兹伯雷林荫路上。你就住在那儿，门牌是十号。唔，对，是十号。你愿意的话，星期天夜里就住到那儿去。随你的便，或者你可以于星期一把你的箱搬到那儿去，"经理，说了声"再见"。

"我想阿特尔涅先生已经对您说起过我，"菲利普说。

"我乐意给年轻人一个机会。我曾经给了不少年轻人这样的机会，而他们现在都成了门的了。他们都很激我，为了他们我也要说这件事。他们知我为他们了些什么。从梯的最低一级爬起，这是学生意的唯一路。往后，只要你持之以恒，持拾级而上，那谁也不能预料这会把你引向哪儿。要是你合适的话，有朝一日，你会发觉你自己于同我现在一样的位上的。牢牢记住我刚才说的话吧，年轻人。"

他上下打量着菲利普，似乎注意到从某些方面来说，菲利普不同于前面来的几位应招人员。

"你要知，你一定得搞件工装礼服穿穿。我估计你还没有吧。你看上去倒是个正派的年轻小伙。我想你觉得从事艺术不上算吧。"

"非常谢您，先生。"

菲利普知不论他说什么，只要有可能，他都说上一个"先生"，但是这说法自己所来有些刺耳，因此他生怕自己得太过分了。这位经理谈锋极健。说话的当儿，他觉到自己是多么的了不起，由此心里升起一乐不可支的情。直到他滔滔不绝地说了一大之后，才给菲利普一个肯定的答复。

"是的，先生。"

"喔，你就是那位画广告的年轻人吗？"

"是的，先生。"

"对我们没有一用，要晓得，一丁儿用场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