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有次问他想不想写书。他大笑，说他没有东西可写。”

“这除了明显的自私外，还能是什么？”

“连他们的人都可以牺牲？”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打算告诉你的是，有些人对某一件事情有那样烈的望，连自己也刹不住车，他们非不可。为了满足内心的渴望，他们什么都可以牺牲。”

“拉里学习死语言能有什么用？”

“卢斯代尔？他是荷兰的一个风景画家。怎么？”

“是一个生活在十四世纪的佛兰芒神秘主义者。”

伊莎贝儿了个不耐烦的姿势。她连最温和的调侃都没有心听了。

“噢，”她带着失望说。

“你想他是什么意思？”

“卢斯代尔是谁？”

“你可记得他曾经说过要晃膀？如果他这话是当真，他指的晃膀可能要费很大的气力。”

伊莎贝儿一不懂得这里的理，但是，我却懂得一。这是我第一次对拉里心里盘算的问题发现一迹象，所以，当伊莎贝儿继续谈她的经过时，我虽则仍旧凝神在听，可是，一半心思却忙着研究拉里提到这个人可能意味着什么。我不想小题大，因为可能他提起这位狂的导师的名字只是作为争辩的理由；也可能有它的用意，但是，没有被伊莎贝儿听来。当他回答伊莎贝儿的问题，说鲁斯布鲁克是他在中学时一个不认识的同学，他显然是不想伊莎贝儿追问下去。

“如果你不预备派知识的用场，知识又有什么好。”

“也许是。他是什么人？”

“我肯定他这话是真的。可是，你难看不，如果他把这么多气力放在什么有息的工作上，他就可以有一笔很可观的收。”

“也许他就是如此。也许单单有了知识就是满足，正如艺术家能创造一件艺术品就认为满足一样。也可能知识是为了一步追求什么的准备。”

“可怜的拉里，”她吃吃笑起来。“你难打算说他学希腊文是准备抢一家银行吗？”

“有些人生就是那样古怪。那些犯罪的人苦心经营的结果只是把自己送监狱，可是，才从监狱里放来，他们立刻又重新起，结果又了监狱。如果他们把这么多的勤奋、机巧、智谋和刻苦放在正经事业上，他们准会生活得很富裕，而且占据重要的职位。但是，他们的生就是这样。他们就喜犯罪。”

我等了一会才回答。

她告诉我拉里曾经提到他。他说卢斯代尔至少对他提的问题找到一个答案，她并且重述了她问拉里这是什么人时，拉里给她的轻描淡写的回答。

“是啊。”

“有些人对知识有无所为而为的望。这不是什么下的望。”

伊莎贝儿记很好。那次时间很长的谈话的许多重要关节，她全都记着。我一直等她讲完，都不吭气听着，她只有一次打断自己话问我一个问题。

“他如果要的是知识，他为什么复员之后不去大学？纳尔逊医生和妈就是这样劝他的。”

“这是我听到的不肯写作的最站不住的理由，”我微笑说。

的诉说，因为拉里有过一个年轻人少有的社界的好机会，但是他糟蹋掉了；对于这样一个年轻人，艾略特是不愿意动脑的。她母亲也帮助不了她。布太太有她自己的崇原则和世故。她的世故使她认定，你假如要在这个世界上混得好，你就得接受这个世界的一，而且不去别人明白指的那不牢靠的事情。她的崇原则使她相信一个人的责任就是在一个企业里找一项工作，靠自己的努力找机会赚上一笔钱，照符合自己地位的生活标准养家活，使儿们受到适当教育，俾能在长大成人之后清清白白地生活，并在死后使自己的妻衣无忧。

我忽然灵机一动。

“你说这一切算什么？”她讲完之后问我。

“我在芝加哥时跟他谈过。学位对他没有用。我觉察到他对自己要什么有他的想法，而且觉得在大学里得不到。你知，在治学上有合群的狼，也有单的狼。我认为拉里是那除了走自己路没有别的路好走的人。”

我也笑了。

“我也不懂，”我微笑说。

“你想他会不会是说的鲁斯布鲁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