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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痴(2/5)

但是他在这里已躺得久了,也许是刚才一时的痴心妄想已使他不能平静,总之他发麻,巾下岩石的棱角开始使他难受。他站起来,想另找一可躺的地方。一时间他在两都觉得舒适的地方之间犹豫:一离窄窄的海岸较远,那儿躺着另一个晒成棕的妇女(而且那地方有一块凸的岩石,正巧挡住朝她的视线),另一则离海岸较近。一想到前者离她较近,说不定在某情形下被迫与她接上话,就得中断看书时,他宁愿选择较远的地方。但是这样一来,就有故意回避之嫌,显得有不够礼貌,于是他选定了较近的地方。再说书中的情节正张,他不信看到那位女士——她本算不上得令人神魂颠倒——会分他的心。他搬到新地方,躺下来,把书拿得挡住朝她的视线,但是这样比较费劲,手臂必须抬得较,最终又让手垂了下来。现在,每当他转过来看新的一行字的时候,光就会碰到正好在书页边上的两条大,那位孤独的消夏女士的大。而她则也已改成了一个较为适意的姿势,正好在阿梅代奥视线的方向上支起膝盖,并把一条架在另一条上,使他能更好地观察她那令人销魂的位。总之,且不论是否有岩石的棱角痛了他的,他似乎已找不更好的位置了:他可在书页边上毫不费力地欣赏那位晒成棕的女士,这是一个额外的收获,并不妨碍看书,而是成了看书的一个组成分。现在他可安稳地继续阅读,不必特意把目光从书本上移开去。

阿梅代奥估量着这位茕茕独的女人,不去人攒动的海滨浴场消夏,却独到此最偏僻的礁石上晒太,把自己煨成黑炭。他发现她上散发着迟钝、长期以来得不到满足的幽怨气息,于是略地思忖了与她风一番的可能,他盘算了两前景,正统的闲聊,晚上的活动,同时也掂量了调排上的困难以及即使暂时地结识一个人而必须作的努力,然后继续看他的书。他确信,这个女人本不可能对他兴趣。

的礁石上来咀嚼和反刍。他时而垂冥想,时而举目凝思,这时他刚抬,就看到一位太太走到岸边岩石上躺了下来。



一切都寂静无声,然而书页中有丰富多采的生活,静止的风景只是这个书的边框,晒成棕的女士则成了风景的一分。阿梅代奥光顾自己沉住气,却没有考虑那位女士的焦躁不安。现在她站起来向海岸走去,为的是就近观看一只大海蜇,那是一帮小男孩拖到岸上来的。海蜇已被翻了过来,她俯下去,对孩们提了几个问题;她的脚上拖着木凉鞋,后跟很,本不适宜于礁石;从后形看,阿梅代奥觉得她比原来更年轻、更秀丽。他想,对于希冀艳遇的男,现在正是个"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的极好机会:走近过去,参与评论抓到的海蜇,这样就可接上话茬。可是,这正是他无论如何都不愿的事,他又专心致志地看他的书。当然,这想法也就压抑了他好奇的天,他不能走过去仔细观看,在原地望去,只能看到这只海蜇奇的大,颜也极少见,介乎粉红和紫之间。这一好奇心,只在海蜇上而已,非但一也不会使他分心,而且甚至是依附于看书的缀。不过这时候书中正是长篇大段的描写,他也恰巧在这时候到看得有些倦怠,总而言之,如果因为害怕与那消夏女士说话而放弃无意识而又有充分理由的希望——消遣几分钟,就近观察一只海蜇——那岂不是太荒唐了吗。他夹上书签合拢书,然后立起来:正在这时候,女士离开那群小孩朝气垫而来,阿梅代奥此时明白,有必要上大声说句话,于是他一面走近过去,一面朝孩们喊:

她肤棕,瘦削,看上去韶华虽逝,但风韵犹存:穿着时髦的泳装,毫无丑之嫌(她穿最省料的比基尼,并把边缘卷了起来,意在尽量增大接受光照的面积)。阿梅代奥在看书过程中举目凝思的频率骤然加快:他把目光从书本上抬起,潜心观察存在于他和她之间的空间。凭阅历,她的脸(她躺在一张小型橡气垫上,每当阿梅代奥一翻,他就看到她虽不丰腴但造型姣好的大丽而光的肚,也许并非小得令人不满的、稍呈波狼起伏的脯,还有削瘦的肩膀、脖颈和臂膀,至于睛则被墨镜和草帽的边檐所掩藏),她的脸结构是容易描绘的,活泼、聪明而不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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