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谈谈我们的时代，我兜了一个大圈，还动用了奥维德的脆弱的杜萨和蒙塔莱的黑翼鬼。一个小说家如果不把日常生活俗务变作为某无限探索的不可企及的对象，就难以用实例表现他关于轻的观念。这正是米兰·昆德拉（MilanKundera）所的。他得十分明确，十分直截了当。他的小说《生活中不可忍受之轻》（TheUnbearableLightnessofBeing）实际上是对生活中无法躲避的沉重表示来的一苦涩的认可，这不仅仅存在于他的祖国命定遭受的那极度的、无所不及的受压迫的境之中，也存在于我们大家所的人类命运之中，尽我们可能要比他们幸运十倍、百倍。对于昆德拉来说，生活的沉重主要存在于威迫，把我们裹得越来越的公共和私人事务的小孔大网般的威迫。他的小说告诉我们，我们在生活中因其轻快而选取、而珍重的一切，于须臾之间都要显示其令人无法忍受的沉重的本来面目。大概只有凭借智慧的灵活和机动我们才能够逃避这判决；而这品质正是这本小说写作的依据，这品质属于与我们生活于其中的世界截然不同的世界。

卢克莱修（Lucretios）的《论》（DeRerumNatura）是关于诗歌的第一伟大著作；在这著作中，有关世界的知识倾向于消解世界的实在，诱导到对一切无限细小、轻微和机动的因素的受。卢克莱修的发是写一篇关于理世界的诗，但是从一开始他便预告质是由不可见的粒组成的。他是一位注重的诗人，这见于其永恒不变的实，然而他首先要告诉我们的是，空虚也和实在的一样。卢克莱修的主要用心在于防止质的沉重压垮我们。即使是在叙述确定每现象的严格机械规律时，他也到必须让原不可预知地偏离直线，从而保证原和人的自由。关于不可见和无限的、不可预期的或然的诗——甚至是关于空无的诗——就源于这样一位诗人，一位对世界实现实毫不质疑的诗人。

还有，对于他来说，在世界上存在的一切事之间，都有一本质上的可比拟，与权力和价值观的任何等级观对立。如果说卢克莱修的世界是由不变的原组成，那么，奥维德的世界则由规定着万——无论是植、动或者是人——的多样的品质、属和形式组成。但这些不过是一个单一的共同本质的外在表象而已；这本质一旦被潜在的情绪激发，就会成为与其绝不

用科学研讨的办法来寻求什么世界形象适应我的观，这有理吗？如果说，我在这里的企望对我有引力，那么，这是因为我觉得这企望可能和诗学史中一条古老的线索有联系。

只要人受到沉重造成的役，我想我就应该像柏修斯那样飞另外一空间里去。我指的不是逃梦景或者非理中去。我指的是我必须改变我的方法，从一个不同的角度看待世界，用一不同的逻辑，用一面目一新的认知和检验方式。我所寻求的轻逸的形象，不应该被现在与未来的现实景象消溶，不应该像梦一样消失…

我已经谈到另一百科全书式的诗作，即奥维德的《变形记》（写作时间比卢克莱修的《论》晚五十年），它的发不是实的现实，而是神话故事。对于奥维德来说，一切都会变化成为不同的东西，关于这世界的知识意味着消解世界的实。

这对事所持的原化的态度也扩及到了可见世界的诸方面（也正是在这里，卢克莱修才是一位最好的诗人）：暗室里一室光中漂移旋转的尘埃微粒（II。114-124），海狼轻轻推到“接纳来者的白沙”上面的那些看似相同、实则各异的细薄贝壳（II。374-376），在我们周围组结起来，而我们从旁而过却视而不见的蜘蛛网（III.381-390）。

lotestamento）中也可以找到可资作为其诗歌象征的最为微妙的因素“蜗珠母层颜的踪迹／或者碎玻璃般的云母片/要起来对抗一个可怕的恶，一个扑向西方城市的、长着漆黑翅膀的鬼"。这首诗写于一九五三年，蒙塔莱在其他诗中从来没有引发如此有启示意义的景观，正是这些微弱的、泛光泽的踪迹构成了前景：与压城黑云般的灾祸形成对比：“即使灯光一一熄灭／舞蹈化为凶狂踢踏／你也要把它的灰烬珍藏在室盒之中。”但是，对于最为脆弱者，我们如何能够袖手旁观呢？蒙塔莱的诗是一篇表白，表明他信赖那看上去似乎注定消亡的事，信赖那仅在依稀可见踪迹中包着的德价值："那细弱见微的闪烁，不是正在熄灭的火柴。"

还有计算机科学。的确，件只能够通过沉重的件来发挥它轻捷的功能。然而，到底还是件发指令，影响着外在世界和机械，机械只作为件的功能实现而存在，机械的发展可以实现更为复杂的设计。第二次工业革命，不像第一次那样，没有向我们展现车床轰鸣和钢奔这类惊心动魄的形象，而是提供以电脉冲形式沿着线路动的信息的“滴”钢铁机械依然存在，但是必须遵从毫无重量的滴的指令。

在广阔的文学天地之中，永远存在着有待探索的途径，无论是最近的还是最古老的风格和形式都能够改变世界给予我们的形象。但是，如果文学还不足以令我确信我不是在追逐梦景，那我就要求助于科学来培育我的景观，因为在科学中一切沉重都会消失。今天，科学的每一个分枝都旨在表明，世界是由最为细小的实支撑着，如脱氧糖酸所包的信息，神经元的脉冲，夸克，以及自从时间开始就在空间漫游的中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