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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气喘吁吁地跑回小湖边,可是舅舅不在那里了。我向四处张望。他带着那只中毒肿胀的手不见了。
天色巳晚,我在橄榄树间来回寻找。我终于看见他了,他裹着黑斗笼独腿站在海边,倚着一棵树,背对着我向大海眺望。我感到恐惧又袭上心头,我费力地挤出一丝声音,勉强地说出:“舅舅,这是治咬伤的草药…”
那半边脸马上扭转过来,紧绷着,显出一种凶恶的丑相。
“什么草药?什么咬伤?”他恶狠狠地说。
“草药是治咬伤用的…”我说。他原先的温和可亲的表情荡然无存,那原只是县花一现的时刻,也许现在正慢慢地复现,他板着脸微笑了,但看得清是装出来的假笑。
“对,好孩子…把它放进那个树洞里…我过一会儿再用…”他说道。
我听从地把手伸进树洞。原来是个马蜂窝。马蜂全朝我扑过来。我拔腿就地,那一窝蜂紧追在我身后,我纵身跳进河里。我在水下潜泳,这才甩掉马蜂。我把头伸出水面,听见子爵远去的阴险笑声。
他又一次坑骗了我。但是,许多事情我弄不明白,就去找特里劳尼大夫,想同他谈谈。这位英国人在那间掘墓人的房子里,就着一盏小油灯俯身垂首于一本解剖学书籍之上。罕见的情景。
“大夫,”我问他“一个人被红蜘蛛咬后能不受伤害吗?”
“你说红蜘蛛吗?”大夫跳起身来“红蜘蛛又咬了谁?”
“我的舅舅子爵,”我说“我觉得他变好了,去奶妈那儿替他拿了草药,可是我回来他又变坏了,拒绝接受我的帮助。”
“我刚才替子爵治了一只被红蜘蛛咬伤的手。”特里劳尼说。
“大夫,您告诉我:您觉得他是好人还是坏人呢?”
于是大夫对我讲了事情的经过。
在我离开手肿胀着躺在草地上的子爵之后,特里劳尼大夫经过那里。他发现了子爵,就像以往一样感到很害怕,想躲近树林里。可是梅达尔多听到了脚步声,站起身来喊道:“喂,谁在那边?”英国人想:“如果他认出藏起来的是我,不知会怎么处置了!”他立即逃跑,不想让他看见。可是他一失足跌落湖里,虽然在船上干了一辈子,特里劳尼大夫却不会游泳,他在湖水中乱扑腾,大喊救命。这时子爵说:“等着我。”他来到湖边,用那只伤痛的手抱住一棵大树根,把腿伸向水面,一直伸到脚被大夫抓住。那条腿又细又长,就伤条绳十把大夫拉上了岸。
于是他得救了。大夫结结巴巴地说;“啊,啊,大人…谢谢,真的,大人…我如何能…”他直冲着他打了个喷嚏,因为他受凉感冒了。
“祝您健康!”梅达尔多说“请您披上吧。”他把自己的斗篷披上他的肩头。
大夫推辞,比以往更显慌乱。子爵说:“拿着吧.是您的了。”这时特里劳尼发现梅达尔多的手肿了。
“什么东西咬了您?”
“一只红蜘蛛。”
“让我来替您治,大人。”
他把子爵带到他那间掘墓人的小屋,替他在手上上了药,包扎起来。子爵同他谈话时彬彬有礼,通情达理。他们分手时约定尽快再见面,加强友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