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其他孩子还不算。来吧,小姐,把他交给我……我再也忍不下去了。我这就要抱他。”
“我们还没有定下来他该归谁呢,埃丝特,”一个男人说。
“不会归你的,埃丝特,你已经有七个娃娃跟在你的屁股后面转。”
“我看不一定,”埃丝特的丈夫说。
“我也不是好惹的,我不可以说话吗?”米莉亚的丈夫说。
这时叫齐拉的那个姑娘说:“我呢?我是个单身姑娘——只要照料他一个——我该得到他。”
“闭上你的嘴!”
“闭上你的嘴!”
“不要再在我面前撒野了!”
他们个个发起火来。那些吉卜赛黑脸沉下来,非常激动。忽然之间它们大变,好像一块看不见的海绵抹去了这种愤怒和不安表情,留下的只是一片空白。
孩子们看到太阳真的已经下去了。但是他们不敢动。那些吉卜赛人只觉得稀里胡涂,因为看不见的海绵抹去了他们心中过去几个小时的全部感情——他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孩子们连气也不敢透。万一那些吉卜赛人恢复说话能力,会想到他们一天有多么傻而怒火冲天呢?
这是一个危险的时刻。安西娅忽然壮大了胆子,把小羊羔捧给那个围红颈巾的人。
“给你!”她说。
那人往后退。“我不想抢去你的孩子,小姐,”他哑着嗓子说。
“我也不要,什么人要可以把他抱走,”另一个男人说。
“我自己的孩子已经够了,”埃丝特说。
“不过他是一个漂亮的小家伙,”米莉亚说。现在只有她一个依旧那么疼爱地看着抽抽搭搭的小羊羔。
齐拉说:“我一定是让太阳晒昏头了,我不要他。”
“那么我们把他带走好吗?”安西娅问。
“好,你要带他走你就带他走吧,”法老诚心诚意地说,“我们没有意见!”
所有的吉卜赛人开始急急忙忙地收拾他们的帐篷过夜。只除了一个米莉亚。她跟着孩子们一直走到大路拐弯的地方——到了那儿她说:
“让我亲亲他吧,小姐…我不知道是什么弄得我们做出这样愚蠢的傻事来。我们吉卜赛人从来不偷婴孩,不管在你们淘气的时候人们怎么跟你们说。(欧洲人有一种歧视流狼的吉卜赛人的说法,诽谤他们专偷婴孩)我们自己的孩子已经够多了。不过我失去了我所有的孩子。”
她向小羊羔靠过来。他看到她的眼睛,没想到小羊羔举起一只柔软的肮脏小手掌摸摸她的脸。
“可怜,可怜!”小羊羔说。他不但让这吉卜赛女人亲他,而且回过头来还亲亲她褐色的脸颊——一个甜甜的吻,他所有的吻都是这样甜甜的,不像有些婴孩的吻那样湿漉漉。那吉卜赛女人用一个指头在他的脑门上划着,好像在上面写字,她还在他的胸口、手上和脚上这样做,然后她说:
“祝愿他勇敢,有健全的头脑用来思考,有强壮的手用来工作,有强壮的脚用来旅行,永远平平安安回到自己的家。”
接着她用没有人听得懂的话说了几句什么,忽然加上这句话:
“好了,我必须说‘再见’了……很高兴认识你们。”
她说着转身回她的家一一路边草地上的帐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