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我以为联合战线是以有共同目的为必要条

我们急于要造大群的新的战士，但同时，在文学战线上的人还要“韧”所谓韧，就是不要像前清八文的“敲门砖”似的办法。前清的八文⑾，原是“学”(12)官的工，只要能“起承转合”借以了“秀才举人”便可丢掉八文，一生中再也用不到它了，所以叫“敲门砖”犹之用一块砖敲门，门一敲，砖就可抛弃了，不必再将它带在边。这办法，直到现在，也还有许多人在使用，我们常常看见有些人了一二本诗集或小说集以后，他们便永远不见了，到那里去了呢？是因为了一本或二本书，有了一小名或大名，得到了教授或别的什么位置，功成名遂，不必再写诗写小说了，所以永远不见了。这样，所以在中国无论文学或科学都没有东西，然而在我们是要有东西的，因为这于我们有用。（卢那卡尔斯基是甚至主张保存俄国的农民术⒀，因为可以造来卖给外国人，在经济上有帮助。我以为如果我们文学或科学上有东西拿得去给别人，则甚至于脱离帝国主义的压迫的政治运动上也有帮助。）但要在文化上有成绩，则非韧不可。

第三，我们应当造大群的新的战士。因为现在人手实在太少了，譬如我们有好几杂志⑨，单行本的书也版得不少，但文章的总同是这几个人，所以内容就不能不单薄。一个人事不专，这样一，那样一，既要翻译，又要小说，还要批评，并且也要诗，这怎么得好呢？这都因为人太少的缘故，如果人多了，则翻译的可以专翻译，创作的可以专创作，批评的专批评；对敌人应战，也军势雄厚，容易克服。关于这，我可带便地说一件事。前年创造社和太社向我攻的时候，那力量实在单薄，到后来连我都觉得有无聊，没有意思反攻了，因为我后来看了敌军在演“空城计”那时候我的敌军是专事于擂，不务于招兵练将的；攻击我的文章当然很多，然而一看就知都是化名，骂来骂去都是同样的几句话。我那时就等待有一个能克斯主义批评的枪法的人来狙击我的，然而他终于没有现。在我倒是一向就注意新的青年战士底养成的，曾经过好几个文学团⑩，不过效果也很小。但我们今后却必须注意这。

使新势力妥协的好办法，但它自己是决不妥协的。在中国也有过许多新的运动了，却每次都是新的敌不过旧的，那原因大抵是在新的一面没有决的广大的目的，要求很小，容易满足。譬如白话文运动，当初旧社会是死力抵抗的，但不久便容许白话文底存在，给它一可怜地位，在报纸的角等地方可以看见用白话写的文章了，这是因为在旧社会看来，新的东西并没有什么，并不可怕，所以就让它存在，而新的一面也就满足，以为白话文已得到存在权了。又如一二年来的无产文学运动，也差不多一样，旧社会也容许无产文学，因为无产文学并不厉害，反而他们也来无产文学，拿去装饰，仿佛在客厅里放着许多古董磁以外，放一个工人用的碗，也很别致；而无产文学者呢，他已经在文坛上有个小地位，稿已经卖得去了，不必再斗争，批评家也唱着凯旋歌：“无产文学胜利！”但除了个人的胜利，即以无产文学而论，究竟胜利了多少？况且无产文学，是无产阶级解放斗争底一翼，它跟着无产阶级的社会的势力的成长而成长，在无产阶级的社会地位很低的时候，无产文学的文坛地位反而很，这只是证明无产文学者离开了无产阶级，回到旧社会去罢了。

第二，我以为战线应该扩大。在前年和去年，文学上的战争是有的，但那范围实在太小，一切旧文学旧思想都不为新派的人所注意，反而成了在一角里新文学者和新文学者的斗争，旧派的人倒能够闲舒地在旁边观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