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晚上,医生目送这位公务员离去,突然想了格朗要说的话来:原来他在写一本书或类似的东西。里厄边想边走,一直走到化验室,一路上这
想法使他
到放心。他明知这样的印象是愚蠢的,但他怎么也不会相信,有了那么简朴奉公、连癖好也是无可指责的公务员,这座城市竞会遭到鼠疫横祸。说实在话,他无法想象这样一些癖好竟然会
现在鼠疫横行的环境中,所以他认为鼠疫实际上不会在我们的居民中蔓延开去。
在他的就业登记表“擅长”栏里,就是这么填写的。他在二十二年前考上学士学位后,因为经济拈据,只能辍学,接受了这个工作。据说当时人们曾经给予他很快“转人正式录用”的希望。这当然要经过一段时间的考,证明确有能力
理我们城里的一些行政上的棘手问题。随后人家又向他保证能获得一个生活可以过得比较宽裕的科员职位。当然,约瑟夫-格朗
事并非
于飞黄腾达的
望,这在他的苦笑中可以得到证实。但是能够依靠正当手段,换取稳定的
质生活,从而问心无愧地从事自己心
的工作,这样的远景非常使他向往。所以他接受这个差使,自有光明正大的动机,也可以说是
乎对自己理想的忠实不渝。
他的生活作风,从某角度来说,可称值得人们学习。他一贯勇于
持正确的思想,这样的人在我们城里或其他地方都是不多见的。从他吐
的有关自己的只言片语中就可看
他的善良和富于
情,在现在这个时代里,人们是不敢承认有这些品质的。他毫无愧
地承认
他的外甥们和自己的
,这是他仅有的亲人,他每隔两年要回法国去探望一次。他的父母早在他幼年时即已去世,一想起他们,他就觉得伤心,这个事实他也并不否认。他直言不讳最
听每天下午五
传来的他那个区里的柔和动人的钟声。虽然
是那么单纯,可是一个字
得费多少力气!表达乏术,实是他最大的忧虑。每次碰到里厄,总是跟他说:“唉!医生,我还得好好学习如何才能表达我的衷情。”
正是这最后的特最能刻划
我们这位同胞的形象,这一
里厄也能看得
来。也正是这个原因使他一直写不
一份他盘算已久的申请书,或伺机
行必要的活动。据他说“应得的权利”一词特别难以
,他对此也并不
持;也不宜使用“许下的诺言”这个词,因为这就指明要许诺人承担义务,不兔显得太放肆,和自己低微的职务不太相称。另一方面,他又拒用诸如“照顾”、“请求”、“
激”等词,因为他
到这样用词有失个人尊严。正是因为没有找到恰当的字
,我们这位同胞才继续把这个庸庸碌碌的差事
下去,直到如今上了年纪。再者,正如他经常对里厄医生说的,经历一段时间习惯以后,他发觉自己的
质生活总算有了保障,只须
到量人为
就行了。市长——我们城里的一位工业
——曾经有句名言,格朗认为说得很对,那就是:到
来(市长特别
调这个词,因为全
理都在这个词上),到
来,从未见到过有人饿死。总之,格朗的生活虽然艰苦得近似苦行修士的生活“到
来”倒也使他从这一方面的忧虑中解脱
来。他在继续推敲他的用词。
着那些默默无闻而又必不可少的工作。
经过好多年,他这个临时的工作一直没有改变,这期间生活开销却大幅度上涨。格朗的工资虽有几次一般
的增加,可是小得可怜。他在里厄面前也曾吐过怨言,但似乎谁也没理会这件事。格朗的古怪之
,或者至少可以说他的特
之一就在这里。他本来可以提
要求,即使不给他应享的权利——该享什么权利他也没有把握——至少也应履行过去许下的诺言。但是当初雇用他的领导已死了多年,而他本人却又回忆不起以前的诺言到底是怎样讲的,归
结底,还是约瑟夫-格朗缺乏适当的言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