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他又想起了在非洲的两年军旅生涯，想起了他驻守南哨卡时如何勒索阿拉伯人的情景。一天，他与几个同伴偷偷逃哨卡，去乌莱德—阿拉纳落走了一趟，在那里抢了二十只、两只羊及一些金银财宝，并杀了三个人。同伴们对这次肆无忌惮的放行为足足笑了半年之久。现在，一想起当年的情景，他的嘴角又浮起了一丝凶狠而又快乐的微笑。

莱纳教堂走了过去。各大咖啡馆全爆满，不但如此，在烈耀的灯光下，各咖啡馆门前的人行上也摆起了一排排桌椅，坐满不耐暑的客人。在一张张方形或圆形小桌上，客人面前的玻璃杯内盛着的饮料呈现各各样的颜，有红的、黄的，绿的以及褐的。长颈大肚瓶内，清澈的饮中漂浮着硕大的圆透明冰块。

可是黎的情况就不同了。腰间挎着刺刀，手上握着短枪，毫无顾忌地抢劫他人的钱财而不受到法律的制裁，能够逍遥自在，这是不可能的了。他到自己天生有一下级军官在被征服的国度里为所为的狂放禀，因此对大漠的两年军旅生涯未免有留恋之情。他未能在那边留下来，实在是一件憾事。然而他之所以回来，还不是为了能够有个理想的前程？

到达歌剧院广场的拐角，迎面走来一个胖胖的年轻人。

他把往上颚添了添，微微地发一声咯嗒声，仿佛想看看自己是否真的是那样渴。

现在呢…他此刻的境可真是一言难尽！

杜洛瓦不觉放慢了脚步，因为间这时已升起一渴之。

走过稽歌舞剧场，他在“洲人咖啡馆”门前停了下来，不知是否现在就应把自己已经决定开销的那杯啤酒喝掉，因为他实在渴得有受不了了。他没有上走上前去，而是举目向耸立在街的明亮大钟看了看：此时才九一刻。他知，现在只要有满满一杯啤酒放在他面前，他立刻就会一饮而尽。问题是下面的时间还很长，要是再渴怎么办？

夏日之夜现的这渴，现已得他五内沸然，心中不由地想着现在若能有杯清凉的饮料滋丹田，该是多么惬意。可是他今晚那怕只要喝上两杯啤酒，明晚再简单不过的面包夹香也就吃不上了。每逢月底便如此捉襟见肘，个中滋味他可真是尝够了。

对方转过，直视着他，半晌说：“先生叫我，不知有何贵？”

他因而还是怏怏走开了，心中想：“我不如姑且走到玛德莱纳教堂再说，然后再慢慢走回来。”

他于是跟了上去，一边努力思索，一边不停地嘀咕：“见鬼！此人我分明认识，怎么就想不起来是在哪儿见过的呢？”

他依稀记得此人他似乎在哪儿见过。

四周行人个个疲惫不堪，步履缓慢。他在心里又骂了一句：“这些畜生，别看他们蠢得要命，衣袋里可定会装着钱！”接着便嘴上哼起快的小调，又在人群中横冲直撞起来。几位被挤撞的男士回过来，向他发低声埋怨，女人们则大声嚷：“这家伙是怎么啦？竟然如此无礼！”

他搜尽枯，仍一无所获。不想就在这时，他心中忽然一亮：这不就是当年在骑兵团服役的弗雷斯埃吗？没有想到他现在已是一副大腹便便的样了。杜洛瓦于是跨上一步，拍了拍他的肩，向他喊了一声：“喂，弗雷斯埃！”

“不认识。”

“我是骑

杜洛瓦笑了起来：“怎么啦，你不认识我了？”

他们从未被人抓着过，况且也没有人认真查究：阿拉伯人横遭士兵的掠夺，这早已成为司空见惯的事了。

因此他忍着在心中嘀咕：“他妈的，这渴竟是这样地难熬！不过我无论如何也得等到十钟才到那家叫‘洲人’的咖啡馆去喝上一杯。”他不觉又向那些坐在路边小桌旁随意畅饮的客人看了看，一边迈着轻快的步伐，若无其事地从一家家咖啡馆门前走过，一边以目光就客人们的神和衣着对他们上会带有多少钱了一番估量。这样一想，面对那些正悠然自得地坐在那里的客人，一无名火不禁涌上他的心：他们的衣兜里一定装看金巾和银币，平均算来每人至少有两个路易。而一家咖啡馆至少有上百号客人，加起来就是四千法郎！“这些混！”他低声骂了一句，依旧带着一副倜傥不羁的神情，悠悠晃晃地继续向前走着。要是此时他在哪条街的昏暗角落遇上其中一个，他定会毫不手地扭断他的脖颈，如同他在队举行大规模演习时对待农民的鸭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