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德莱娜浑颤抖，面纱上的别针怎么也不下来。

现在是玛德莱娜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了。她一反常态，以其邃的目光地盯着他那明亮的双，好像要从中发现什么，穿他那令人捉摸不透的心灵。因为此人的内心世界是那样地神秘，只有在他稍不经心而未加提防的短短一瞬间，方可像那略略开启的门扉，让人隐隐看到一。只见玛德莱娜这时慢条斯理地说：“可是我觉得，他若…将这样一大笔遗产留给你，外人定会同样到奇怪的…”

正在摘面纱的玛德莱娜，不禁一怔，将转了过来：“你是说我吗？”

“好的，先生，”杜·洛瓦欠了欠说，接着便彬彬有礼地向公证人躬告辞。待始终一言未发的玛德莱娜先行退后，他才脸铁青地走了去。此情此景公证人看在里，脸上的笑容早已无影无踪。

回到家里后，杜·洛瓦砰的一下关上房门，将帽往床上一扔，说：“你过去是不是沃德雷克的相好？”

杜·洛瓦又在房里走了起来，过了一会儿，又停在她面前：“那你说，他吗把遗产全都给了你？”

“对，就是你。一个男人在他死后是不会将他的财产全送给一个女人的，除非…”

笑着欠了欠，十分和蔼地说：“先生，对于您的谨慎和犹豫不决，我完全理解。我想补充一，德·沃德雷克先生的侄儿今天上午已得悉遗嘱的内容。他表示，若能给他十万法郎，他对此遗嘱将予尊重。我个人认为，就遗嘱本而言，是没有任何空可钻的，问题是如果闹到法院，则必会得满城风雨，因此你们恐怕还是尽量避免这结局为好。须知人言可畏呀。不怎样，望你们能在星期六之前对上述各作答复。”

杜·洛瓦在她面前停了下来，两人再次相视良久，都想穿对方的内心隐秘和真实意图。通过这心急火燎、默默无言的探询，双方都竭力想将对方的心思一览无余，因此这是一心智的较量。这两个人虽然朝夕相，但彼此之间始终缺乏了解，更不要说心灵的一些见不得人的东西了，故而常常互相猜疑，多方探测和窥伺。

“何以见得？”杜·洛瓦急忙追问。

玛德莱娜毫不在乎地说：“行呀，不过这样的话，也就不用等到星期六，上就可派个人去告诉拉纳尔先生。”

“你在撒谎，这不可能，”杜·洛瓦使劲跺着脚。

杜·洛瓦依然站在她旁，注视着其表情的微小变化，如同一位法官在努力捕捉犯人失去镇定的情绪。他一字一顿地说：“完全对…我是你丈夫…他若作为一个朋友…留什么给我…当然可以…听明白没有？…而他若作为一个朋友…给你留什么…那就不行…因为你是我妻。从社会习俗…和社会舆论来说，二者之间存在着本质区别。”

“因为…”玛德莱娜言又止“因为你是我丈夫…你认识他才多少时候？…而我同他的往却很有年了…他在弗雷斯埃还活着的时候立的前一份遗嘱，便已写明让我继承他的遗产。”

她想了想，神情激动地说：“这是…怎么啦？…你难…疯了？…你自己…刚才…不也希望…他能留什么给你吗？”

杜·洛瓦这时忽然凑近玛德莱娜的面庞，低声向她说：“别装蒜啦，你就承认了吧，你曾是沃德雷克的情妇。”

杜·洛瓦大步在房内走来走去，说：“这遗产你不能要。”

“这很简单，”玛德莱娜不慌不忙地说“正如你刚才所说，我们，更确切地说我，是他唯一的朋友。在我很小的时候，我们便已相识了。我母亲曾在他的一个亲戚家当过伴娘。正因为如此，他常来这儿看我。由于他没有女，在遗产继承问题上便自然想到了我。如果说他曾有儿我，这是完全可能的。可是哪个女人未曾这样被人过？他或许正是因为这藏于心底的，而在安排自己的后事时，将我的名字写到了他的遗嘱上。每个星期一，他都要给我带来几束鲜，你对此并未到奇怪，而且他一朵也未送过你，难不是吗？他今天又将遗产送给我，理是一样的，况且这遗产他也无人可送。相反，他若让你来继承这笔遗产，那就太为稽了。他吗要

玛德莱娜耸了耸肩：“你可真是个榆木疙瘩…沃德雷克对我确有情，而且很。但我们的关系也就仅此而已…从未有过越轨行为。”

“然而事实就是这样，”玛德莱娜说，语气十分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