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断更新,还是因为…他无法知道,也永远不会知道。
他最终还是看清了,莎拉知道他会拒绝这种安排的。因此,她从一开始就占据主动,操纵着他。她会这样做到底的。
他最后一次愤怒地瞪了她一眼,拒绝了她的要求,走出了画室。莎拉没有再阻拦他。他昂首目视着正前方,往楼下走着。他走过时,墙壁上挂着的那些绘画似乎都是些默默的旁观者。他是世界上走向绞刑架的最不光彩的人。他真想大哭一场,然而在这所房子里,他怎么也流不出眼泪。他真想振臂狂呼一番。他来到门厅时,那个带他上楼的姑娘从一个房间里走了出来,怀里抱着一个小孩。她刚想开口讲话,查尔斯疯狂而冰冷的神色惊得她张口结舌。他离开了那所房子。
在大门口,他感到今后怎么办成了一个现实问题。他发现不知该走向何方。他好象觉得自己再一次刚刚出生…虽然自己有着所有成年人的智能和记忆,然而其无能为力的现状却象婴儿一般…一切都要从头开始,一切都要从头学起!他头也不回地穿过街道。趔趔趄趄、糊里糊涂地向河堤走去。河堤上空空荡荡,了无人迹。远处有一辆马车跑过,在他走到栏杆旁时,马车拐了个弯便消失了。
他不知为什么要俯视着身边这条滚滚退潮的灰色河流。那意味着他要返回美国去;那意味着他三十四年来的向上挣扎都是白费心血,白费心血,现在竟是一落千丈;那意味着…这一点他深信不疑…他跟莎拉一样,两人的内心都是十分寂寞的;那意味着,他前后左右的一切都象黑暗中的雪崩一样倾压在他头上。他最后还是转过了身,望了望他离开的那所房子。在楼上一扇敞着的窗口,白色的网眼窗帘好象拉了起来。
但那不过是“好象”而已,实际上,那是五月的微风在随意吹动着它。因为莎拉这时仍旧站在画室里,从窗口望着楼下的花园,望着花园里一个孩子和一位年轻女子。那年轻女子可能是孩子的母亲,坐在草地上,忙着编一串雏菊。莎拉的眼里含着泪水吗?距离太远,实在看不清楚。再看也是枉然,因为这时窗玻璃反射着夏季的强烈阳光,她看上去仅象一片亮光背后的一个阴影而已。
毋庸置疑,人们会认为查尔斯实在愚不可及,竟拒绝接受莎拉那挽留的手所暗示的东西,认为那至少说明莎拉的态度稍有变化。人们也可能认为莎拉是对的:她为维护自己的那种“精神”而进行的战斗,是遭受侵犯的人对不断入侵的人的一种合法反击。但无论如何,读者们切不要以为这个故事的结尾缺乏真实性。
我绕了一个大圈子,实际上还是回到了我本来的原则:象本章的第一条引语所说的那样,世间万物的背后,并没有支配一切的神仙。只有现实生活的本身在我们偶然获得的能力范围之内,把我们造就成现在这个样子。正如马克思所说,生活是男人们(还有女人们)在实现其目标过程中的行动。我引用的第二条引语就是应该指导这些行动的,而且我相信我就是用这一基本原则来指导莎拉的。毫无疑问,当代存在主义者是用“人性”或“真实性”来取代“虔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