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没噩梦。”亨格利·乔说了个谎。

亨格利·乔这一反诘突然让约连茅顿开。他问得没错为什么就不能天天晚上噩梦？这样每天晚上梦魇时痛苦地狂叫也就可以理解了。比起阿普尔比来这就更容易理解了。阿普尔比一向严守规章制度。在一次前往海外执行飞行任务途中他曾授命克拉夫特下令约连吞服阿的平药片尽当时他和约连彼此早已不再搭腔。亨格利·乔比克拉夫特要懂理得多。克拉夫特已经不在人世。当时在弗拉拉约连再一次把自己小队的六架飞机导目标上空一台动机爆炸了克拉夫特就这样死于非命。飞行大队连续轰炸了七天还是没有炸悼弗拉拉的那座桥梁尽他们使用的轰炸瞄准十分密可以在四万英尺的空把一枚枚炸弹扔一只腌菜桶。早一个星期前卡思卡特上校可是自告奋勇要下在二十四小时内炸毁那座桥。克拉夫特是宾夕法尼亚州人小伙长得极瘦弱没丝毫要害人的坏心。他唯一的希望就是讨人喜然而就连这一有辱人格的卑贱的愿望也终究注定要破灭的。他死了没有

“谁梦？”当约连问他都些什么梦时亨格利·乔反问。

每当亨格利·乔不再执行作战飞行任务再次等待永远等不来的回国命令他便受尽了痛苦的折磨。期间他在中队度过的每一个晚上那一个个噩梦总是准时现在他的梦乡就同天的运行一样正不差分秒。亨格利·乔每噩梦必定歇斯底里地尖叫扰得中队里像多布斯和弗卢姆上尉那些神经过的人心绪不宁结果他们也开始噩梦歇斯底里地尖叫。于是每天晚上他们便从中队各个不同的角落把各尖厉的下话吐空中在黑夜里回响着颇有些趣味仿佛情的鸟尾时的叫。在科恩中校看来这是梅杰少校的中队里的不良倾向于是他便采取了果断行动决定杜绝这苗。他的措施是下令亨格利·乔每周驾驶一次军邮班机巡回递送邮件这样有四个晚上他就没法在中队过夜了。这一补救办法同科恩中校采取的所有补救办法一样的确很奏效。

“或许丹尼卡医生有办法治那些噩梦。”

亨格利·乔再也经受不住等待回国命令时的极度张每每完成又一次飞行任务他的心健康便迅崩溃。每次被撤下不执行作战任务他就举行一个规模不小的酒会请上自己那一小帮朋友聚一聚。他打开一瓶瓶波旁威士忌——是他每周四天驾驶军邮班机巡回递送邮件时想了法才买到的——以飨朋友。随后他又是笑又是唱还起曳步舞大声喊叫似过节一般陶醉欣喜若狂直到后来睡意袭来再也支撑不住方才安静睡。待约连、内特利和邓刚安顿好他上床他就开始尖声叫喊。第二天上午他走帐篷形容枯槁恐惧和负疚的神情整个人看似一座蛀空的建筑只剩下个空骨架摇摇坠一便会倒坍。

“乔你吗不去丹尼卡医生那里看看？”约连劝说。

每次卡思卡特上校增加飞行任务的次数并让亨格利·乔重返战斗岗位时亨格利·乔便不再梦魇。他只是宽心地微微一笑又恢复了平常的恐惧状态。约连琢磨亨格利·乔那张皱缩的脸就像是在读报纸上的一条大标题。每当亨格利·乔神情郁表明一切正常可一旦他兴致那就说明了什么麻烦事。亨格利·乔这错的反应在大伙看来确实是个怪现象只有他本人对此断然否认。

“我吗非得去看丹尼卡医生？我又没病。”

“难每天晚上噩梦就不成吗？”亨格利·乔反诘。

驻屯萨莱诺滩堡的一周内亨格利·乔就完成了最初规定的二十五次飞行任务。当时约连因染上了淋病住在医院治疗。

这柳病是一次——他正在执行前往拉喀什空运补给的低空飞行任务——他跟一名6军妇女队队员在木丛里野合时传染上的。后来约连全力以赴拼命追赶亨格利·乔结果几乎就让他赶上了六天里他完成了六次飞行任务。可是他的第二十三次任务是飞往阿雷佐内弗斯上校便是在那儿阵亡的。那次任务完成以后再飞两次他就可以回家了。可是到了第二天卡思卡特上校着一崭新的制服来到中队摆一副傲慢专横不可一世的模样。他将规定的飞行次数从二十五提到三十以此来庆贺自己接任大队指挥官的职位。亨格利·乔解开行装把写给家里的报喜信重新又写了一遍。他不再兴致地缠住陶军士。他开始仇恨陶军士极凶狠地将一切归罪于陶军士即便他心里很清楚卡思卡特上校的到任或是遣送他们回国的命令一直搁着不下达——本来完全可以让他提早七天回家逃掉后来新增的五次飞行任务这一切跟陶军士实在是毫不相的。

“你不是老噩梦吗？”

“噩梦又不是什么病”亨格利·乔答“哪个不噩梦？”

约连心想这下他可上了圈。“你是不是每天晚上噩梦？”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