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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2/6)

他撳铃她去开门,他笑:“我每次来总觉得门里有个人。”听他的语气彷彿有个女附在门背后,连门都化了。她不大喜这样想。

她只带笑轻声说了声“跟别的地方都两样。”

“你像六朝的佛像。”她说。

“你们这里佈置得非常好,”他说。“我去过好些讲究的地方,都不及这里。”

“我不喜,我喜结婚。”“我要跟你确定

他不相信她!她简直不能相信。她有什麼动机,会对他说向璟的坏话?还是表示有人关心她,抬自己的份?她本没想通,但是也模糊的意识到之雍迷信他自己影响人的能力,不相信谁会背叛他。他对他的朋友都是佔有的,一个也不肯放弃。

紫的窟,她想。任何烈的顏她都喜,但是没看见过有紫的墙,除非是个舞厅。要个没有回忆的顏,回忆总有悲哀。

“我真喜红绿灯。”过街的时候她向比比说。

她的倒不瘦,袜上端的一块更白腻。

“你倒是不给人自卑。”他有次说。

楚娣笑:“你也该有封情书了。”

“带回去髮上吧。”比比说。

结果她找楚娣帮她写,回了向璟一封客气而不著边际的信。

他抚摸著这块。“这样好的人,可以让我这样亲近。”

之雍回南京去了,来信说他照常看朋友,下棋,在清凉山上散步,但是“一切都不对了。…生命在你手里像一条迸的鱼,你又想抓住牠又嫌腥气。”

“噯,我也喜细的佛像,不知从什麼时候起,就都是大肚弥勒佛了。”

之雍笑:“唔。其实不是这样的。”

她不怎麼喜这比喻,也许朦朧的联想到那隻赶苍蝇的老虎尾

之雍再来上海,她向他说“我喜上海。有时候路边上乾净得随时可以坐下来。”

微风中棕櫚叶的手指。沙滩上的,一蜿蜒的白线往上爬,又往后退,几乎是静止的。她要它永远继续下去,让她在这金的永生里再沉浸一会。

他有担心似的,没问下去。

九莉到他上海的住宅去看过他一次,见到秀男,俏丽白净的方圆脸,微鬈的长髮披在背上,穿著件二蓝布罩袍,看上去至多二十几岁。那位闻先生刚巧也在,有窘似的偏著鞠了一躬,穿著西装,三十几岁,脸上有麻麻癩癩的,实在不上她。

有一天又是这样坐在他上,忽然有什麼东西在座下鞭打她。她无法相信…狮老虎掸苍蝇的尾,包著绒布的警。看过的两本**上也没有,而且一时也联繫不起来。应当立刻笑着起来,不予理会。但是还没想到这一著,已经不打了。她也没上从他膝盖上溜下来,那太明显。

他讲他给一个朋友信上说:“‘我跟盛九莉小,恋了。’”顿了顿,末了有抗声说。

她觉得了,也有轻微的反,下意识的想着“已经预备找房了?”

“她她叔叔。”九莉心里想。

她没说什麼,心里却十分兴。她也恨不得要人知。而且,这是宣传。

“秀男说她没看见我这样过。”

秀男是他姪女。“我这姪女一直跟著我,替我家,对我非常好。看我生活不安定,她为了帮我维持家用,决定嫁给一个姓闻的木材商人,也是我们同乡,人很好。”

她没拿给他看,她最怕使人觉得窘,何况是他,尽她这是过虑。也许她也是不愿正视他在这一上有疯狂。

他说他还是最怀念他第一个妻,死在乡下的。他们是旧式婚姻,只相过一次亲。

那天后来她告诉他:“向璟写了封信给我,骂你,叫我当心你。”她笑着说。

那些石佛都是北朝的。他说过他祖先是羌人。

但是他这封长信写得很得,她拿给楚娣看,免得以为他们有什麼。

为什麼不是?他说“有些给人一威胁”不也是同样的主观?

他稍稍吃了一惊:“你喜什麼样的呢?”

之雍略顿了顿,方:“向璟这人还不错,他对我也很了解,说我这样手无寸金的人,还能有作为,不容易。他说他不行了。”

信就在书桌屉里,先讚了她那篇“小杰作”然后叫她当心“这社会上有吃人的鬼。”当然没指名说他,但是文姬也已经在说“现在外面都说你跟邵之雍非常接近。”

她笑:“这都是我母亲跟三姑,跟我不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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