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瑶,说道:“我去会一会她。”
她,是先帝的贵妃,宇文婉儿的生母,李贵妃。
短短三年,当年明艳动人的李贵妃,便变作了半头花发,眼神阴鹜冷厉,刻薄骇人的暮年沉沉的妇人。宇文婉儿刚一走进佛堂,看见这个几乎辨不出当年风仪的女子,也是吃了一惊。
随即,宇文婉儿便淡定下来:“太妃娘娘,好久不见。”
李贵妃浑身一僵,缓缓转过身,看向宇文婉儿。但见当年那个神情尚见阴鹜的少女,如今圆润丰盈,如同被拂去了尘埃的明珠,更加明艳照人。
“你这个孽障!”李贵妃陡然嘶喊一声,抓起地上的木鱼,狠狠朝宇文婉儿掷过去:“你简直是要气死我!”
宇文婉儿在军中历练数年,手脚利落不凡,身形微微一闪,便躲了过去。她冷冷地看着李贵妃,目光隐隐带着遗憾与失望。
“你为什么不答应颜贵妃?她给你出了一个多么好的主意!你这个孽障,你,你要气死我!”李贵妃气急嘶喊道,又抓过桌上的香炉,朝宇文婉儿掷过去。
宇文婉儿的眼神陡然冷厉起来:“颜千意的主意,是你给她出的?”
“除了我,还会有谁如此一心一意替你着想?”李贵妃鼓着一双眼睛,死死瞪着宇文婉儿“我费劲千辛万苦才替你出的主意,你可倒好,一下子就拒绝了!你到底在想什么?”
“为我好?哈哈,好一个为我好!”宇文婉儿的神情骤现出怒意,一步一步走近李贵妃,盯着她道:“你究竟是为了你自己好,还是为了李家好,你心里清楚!”
李贵妃吃不住她眼中的逼视,后退两步,才缓过神来。转眼间,恍然大悟道:“原来还是为了她?她死了,你就扶她的儿子上位?我怎么不知道你竟如此看重一个女人?莫非…莫非你竟对她有着那种心思?”
“住口!”宇文婉儿的瞳孔缩了一缩,秀美的额头隐隐有青筋蹦出。
李贵妃却愈发癫狂地笑起来:“哈哈哈!好,好,好,我的女儿,竟然对一个女人有那种想法,难怪皇后与我怎么为你使劲,你都不肯依,原来你心中抱着这样的念头!”
“可笑当时我以为你真的被一个商户小子所迷,还派人去杀他,原来他不过是那个女人的障眼法!”李贵妃愈发癫狂地笑道。
“她死了,你便同那个商户小子假戏真做,成了亲,生了娃娃。”李贵妃渐渐止住笑声,神情陡然变得诡秘起来:“可惜啊可惜,她死了,魂飞魄散而死。她死的时候你见了吧?是不是七窍流血?是不是很可怕?活该!她死得活该!她害了你,害了你一辈子!她该死!”
“可怜。”宇文婉儿的神情却逐渐镇定下来,眼中有怜悯,有失望,有厌恶,有淡淡的悔,看着李贵妃说道:“我知道,当年的事,少不了你。你是我的生母,我一辈子不会将长刀对准你的心口。但是,我这辈子不会再见你。”
说罢,再也不看她,转身走出佛堂。
外头是一片阳光灿烂,四处是鲜花如锦,蜂蝶成群。
“你永远不会懂,如果有一个人,在那个时候出现…”宇文婉儿低喃,展颜渐笑:“便是一生中最重要的人。”
重要到,她愿意牺牲自己,来成全她。
从佛堂走出去后,宇文婉儿去见了宇文翊。
“皇兄。”宇文婉儿行了一礼。
宇文翊仍旧是那个面色苍白,身形瘦削的青年,只不过神情之中多了一抹疲累,眼角下一滴红痣,愈发显得惹人怜惜:“婉儿见过她了?”
“给皇兄添麻烦了。”宇文婉儿道,声音有些惭愧:“我并不知是她的主意,还曾误会皇兄,写下那封冒犯的信,还请皇兄恕罪。”
宇文翊笑了笑:“与你无关。你只是做了你想做的事,谈什么恕罪不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