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接了过来看了，收起来，叫人帮着把招娣抬到停村雇来的骡车上，与徐顺一在后村人的注视议论中离去。回了县城把招娣安顿在一间空屋里，徐顺给她细细看过开了药吃下，王嫂嫂一帮她了换掉衣服，又照林的吩咐给粥和两个沾荤腥的菜喂了吃下，很快便沉沉睡了过去。

林想妥了，便觉着这人该去救，如今就只看她自己有没这个命了。便叫徐顺一过去。徐顺无奈，只好跟去。路上林对他叮嘱了一句，徐顺虽不解，却也应了下来。

石寡妇嚷了一句，徐顺直摇。林想了下，踌躇了起来。

乡下几乎每村一个土地庙，只都小得跟窝差不多大。林到了村尾土地庙，果然见招娣正躺在张破席上，边上放个豁的碗，里面两个黑馍，苍蝇绕着她脸嗡嗡飞个不停，几个月不见，瘦了一大圈，奄奄一息的样。听见林说话声，吃力地睁开，张了下嘴却发不声。

天渐黑，住店吃饭的人陆续上门，灯火掌了起来，把前堂照得通亮。那些男人们昨天见识过林砍手的狠劲，就算当时没亲见的，过后也早听人讲。林这毒刺的名声一夜之间不胫而走。现在见她虽也笑语盈盈的，谁还敢再存揩油的心思？不过是明里暗里多看几下过过瘾而已。

林松了气。后面这时也赶来了些看闹的人。林便回：“杨大人知了招娣的事儿，自己忙来不了，这才打发了徐郎中来。郎中刚看了，说招娣害的是重病，就算抢回来，也要费老大银。我跟徐郎中来之前，杨大人就吩咐过了，叫我们问下招娣东家，人还要不要。要的话抬回家好好治，不要的话他治，不能放这里看人死，要遭天谴的。”

村人议论纷纷。很快便有人去叫杨通宝夫妻，男的不来，他老婆气吁吁跑过来说：“人我家不要了，杨大人要接去就是。这是以前她卖我家的文书，上面还有她爹的指印，一拿去，往后她和我们家没关系了。”

徐顺着鼻蹲到了招娣边上，掀开她看，又摸压了她肚一阵，说：“不是痨病，痨病白哪这么净。抬回去吃些药，再吃好东西补补就行。”

这招娣是个蠢丫。以前因为和自己争吃石青山的醋没给她好脸，上次大看杏时，又丢下她只顾自己逃命。只这世间的大多之人，包括林她自己，大抵比她也尚不了多少。

这招娣是从前他爹逃荒路过这里用半袋粮卖给了杨太公家的，杨家现在不，村里人也没谁肯去接这个茬。好心的也不过是绕过去看看送碗送个馍什么，只等着杨敬轩回来置。要是这招娣熬不到杨敬轩回来，死了也就拿破席一裹丢后山埋了了事。

林忙碌了好一阵儿，饭过去了，前堂里人渐渐稀落了些，叫能武喝了药歇下，估摸着杨敬轩差不多要来了。低看了下，见自己腰系围兜一副劳动妇女相，昨天那是突发情况没办法，今天却算正式约会，怎么能这样草草混过去？急忙把事情代了，回了后院的屋里从到脚冲了个凉，换城后新的夏衫，对镜梳挽髻，往上稍抹了层胭脂，对镜自我打量一番，颇有些艳光四的觉。得意等下杨敬轩见到，定要夺他球。临来前，对镜又看了一，觉总少什么，再一想，便想了起来。急忙从梳妆匣里拿了他前次送自己的那绒在了髻边，再看镜，

不净，怕死家里脏。

杨敬轩要是知了这事，肯定要的。只现在他不在，自己回去报讯给他，他再来的话又嫌多事。反正郎中就是现成的，不如现在就过去看看，要是有救就救下。杨敬轩知她救人，觉得她好不好倒是其次。要是招娣这人不是糊涂到底的，自己救了她她多少该激着。反正脚店现在正好还缺人，每晚都是二愣守夜。他自己没说什么，她却觉得有过意不去。要是多个一人能几人活的招娣，人手也就差不多了…

“徐郎中，你既然来了，过去瞅瞅呗，看还有没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