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月白的中积蓄着所有的激情，你的睛像冰山上下的青白的，有一切的善，一切的恶…没有了笑，生命也就喑哑无光了。我若有所悟，收回凝眺的光，随手从桌上拿过一面镜，嘴角一掀…嘿，我仿佛第一次才听见那陌生的，发自我际的涩的声音，第一次才看见脸上习惯的搐。

“不，你去了。桥儿，否则你原来如绵羊般温顺的神不会这么冷酷无情。”母亲抓我的胳膊，原本澄澈的秋霎时变得混浊“桥儿，你别这样看着我，妈…心里好痛…”“妈，我什么也没看见。”我的回答是犹疑的，目光穿过窗上的木栅，看着窗外的那一片青青的天。我的脸上一定充满敌意与抑郁，多年以后，母亲常常对我提及此事，说她当时就如万箭攒心似的疼痛，她那时多么希望我拿着刀，亲手来剐她的心和，可我没有。

那是一哀伤，带着温柔的疲倦，或许是此时此刻，任何哀伤的言语也无能为力了，在我的睛、嘴，我的全动作当中，看在母亲中，都是那么的令她哀痛绝。然而，接下来的事情，益发的不可收拾了，简直乎我们的想像之外，事后，我像中弹了似的，全在地上，只听到母亲的叫喊：“啊，我的孩！桥儿…”我与母亲对峙在充满诡异的卧室里，挂在窗上的风铃在微风的拂下发了清脆的响声，盈耳的铃声非但不能使我消愁，反倒打破了我们俩之间的静默。

m3p4　母亲的脚步是缓慢和沉重的。“桥儿，你去少年找过我？”她的声音哆嗦，如变调的音符。我讥笑着她的急促和不安“不，我没去过。”我的脊梁到极度的不舒服，生涩，凝滞。

“我，我去把好。”母亲嗫嚅着，连忙摆放好自行车，僵僵地从父亲边走过。

“孩，千万…千万别说…”母亲低埋着，声音憔悴困顿，像蒙着一层什么东西的音，结结的。我看着她苍白的脸，围着黑圈的睑，又长又密的睫上带着零星的泪。

镜里，我上翘的嘴骤然下坠，迷惘的睛里凝集着潭般沉的怨恨，我掷下镜，镜豁然开裂，我看见无数个我嘴里喃喃咒骂着，诅咒生活，仿佛要控拆什么…母亲回来了，带着一的轻快和欣悦，手中还捧着一束红嫣紫姹的朵“我回来了，雨农。”父亲悠然地坐在藤椅上看着书，也没抬“怎么到现在才回来？桥儿去找你也没找到，你不在少年吗？”父亲相信了我的谎言。

“嘻嘻，这也算是报应吧。哥，怪不得人家说嫂是个冷人呢。”我看见母亲在他的怀里如此受用的样，只觉着里有一恣意蹂躏灵魂，啮咬青、梦想、情，把昂贵事摔得粉碎的暴力。我真想冲去，将他们杀得净净，可我知，我不能！

“啊，桥儿去找过我？”母亲霎时间脸如死灰，她迷惘的睛抬了起来，恰好和二楼的我目光汇，只是她看到的睛，是如此清楚的陌生，郁积着暴戾之气。

我已听到悲伤碰撞的落地声，响亮的木落在院石板上。”我想起了波特莱尔的诗《秋歌》首段，困惑夹杂愤怒如沸腾的泥浆即将封，我无助的求援似的探向天空，这不知自己往何去的惨绿岁月，每一步都是茫茫然，我想打开。因为，上天已经给我一个恩赐的咒，要求我以己为炼炉，于熊熊烈焰中淬砺锋芒。

“不久，我们将沉冷冷的幽暗里，别矣，我们夏日太短的光！

就像和僵尸在似的。哪像你，就像个熔炉一般…”大舅说着说着，又把手伸了母亲刚刚穿好的衩里。

然而，锻铸之后，我的江湖已经是破败的江湖，我的灵魂和思想被带上了沉重的脚镣手铐，就算是黄金满堂，也要一生飘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