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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音(2/5)

里边似乎远远传一声游丝般的询问“谁啊?”

人为什么非得说话不可呢?

我的确难以解释对这张脸孔的不能自的畏惧。觉得我们之间始终存在着一错综复杂、明枪暗箭又无所不在的微妙关系。但那到底是什么,我也不知

我这才

刀光闪闪却浮于言表的毒骂更骨悚然。在这严丝合的笑容里,不会有半真实的东西或秘密来。

回到家,我自然是越发懒得说话。记得五年前我和丈夫刚结婚那会儿,我们能伴着窗外夏夜的雨声,相拥在卧房一隅的松的大床上,低声聊上大半夜。窗外澄澈的雨珠滴滴嗒嗒垂落到楼下的绿地上,如同一大朵一大朵的白沉沉地掉落在岑寂的沙土上,发咝咝啦啦的渗透声。我们似乎有着说不完的话,多么渴望能够成为一对被禁的永恒的囚徒啊。直到意识到第二天清早七钟还要起床去上班,才恋恋不舍地闭上嘴,合上睛,在梦里的谈中安然睡去。哪里是什么“昼短夜苦长”分明是绵绵雨夜苦短啊!

我又急切地敲了几下房门,盼望丈夫快打开门,以便摆脱刚才那莫名而起的恐慌。但是,房门里边像一个久无人至的废弃的仓库,或者是一窟年代悠远的,无声无息。

我以前偶尔发呆的时候,多想一想这张脸孔,至于其他的,我的确什么也没想,生活还有什么可想的呢?这一生活与另外一生活也许有所差别,但无所谓哪一更好,不值得再去改变什么,战胜什么。无非如此。单位其他门的同事议论我骄傲不理人,我哪里是骄傲啊,我不过是懒与人语罢了。

房门打开了,一位少妇站立在前。她一只手撑在乎乎的门框上,另一只手漫不经心地别在柔的腰间。

最初,丈夫见我懒言少语,以为我怎么了。一天,他居然举着一本书过来问我,他说,书里的一个外国人讲,长久的沉默有多意味,某些沉默带有烈的敌意,另一些沉默却意味着切的情谊和恋。他还举了例,说,书上的这个人有一次接受另一个人的造访,他们才聊了几分钟,就不知怎地突然发现彼此间没有什么可说的了,接下来他们从下午三钟一直呆到午夜。他们喝酒,猛烈地烟,还吃了丰盛的晚餐。在整整十小时中,他们说的话总共不超过二十分钟。从那时起,他们之间开始了漫长的友谊,书上的这个人第一次在沉默中同别人发生了友情。沉默是一验与他人关系的特定手段。

刹那间,我被前的情境惊呆了,一个冷战把我打到后楼凉嗖嗖的墙上,手中的报纸散落一地。地上一片白哗哗的云彩。

我走到楼下买报纸的时候,注意到楼前的那一片绿草丛生的旷地上长起来几株木,还有一些杂的野可怜枯着。远是一堆铁红的废砖和一只不太的伸手摊脚的黑脚手架,闷闷地发着焦渴的光亮,它们似乎都在烦躁地挥发着下午的太去的燥

我想,要是下一场雨该多好!

我有些慌起来,急忙加快脚步爬上五层,敲响自己的家门。

从楼下买报纸回来,我没有乘电梯,我沿着模模糊糊的楼梯往五层爬。听着自己的脚步声,我忽然又有神思恍惚,一压迫的觉像黯淡的光线一样覆盖在肢上,这声音总是诱发我想起某一那由远而近的跟鞋的敲击声,我无法消除对这声音的持续不断的恐惧

那时,我对他的情要求特别得如同一的发条,一只惊弓之鸟,好像每一天世界都有可能崩溃了似的。那时候,我常常设想与他结盟自杀之类的情景,幻想把一场恋推到的结局。其实,人在激情之中真是无幸福可言,这是我后来获得平静的验之后才得到的。而且,人在激情之中所说的任何话,都是人情的生反应下来的,它的可信度是值得警惕的一件事,这当然也是我后来得的,但当时绝对不是于谎言的目的。随着岁月的逝,我的情生活越来越像地衣苔藓一样容易满足,只需给它一分,它就可以成活。时光的确是一奇怪的磨损剂、腐蚀剂,它把那火焰般的恋情打磨成一无话可说(即无话不能说)的亲情。现在,我真的不知自己是怎么回事。

我抬起,猛地看到房门上红的油漆赫然写着606。我急忙转,犹如一只最捷的猫一般,迅速而轻巧地往楼下蹿了一层。我所以蹑手蹑脚,是为了避免脚下发声响。然后,我在与上一层相同的位置上敲响了自己的家门。

不等那声音结束,我立刻大声喊叫“是我!”

少妇表情奇怪地迟疑了一下,只低低说了声“走错了”就又关上屋门。

意外的是,我去不过一刻钟时间,房间里边却没有应声了,也没有任何动静。

他疑虑地看了看我,想说什么,结果又没说。只是结动了一下。

我说“我们不说话,可我们之间并没有发生什么或改变什么。我的确需要你,离不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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