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江面说,什么好人坏人的,这儿又不是道德法庭。
到处都可以作道德法庭。老崔说。
你要审判我?你凭什么审判我?描月昂起头直视着老崔,脸上是一种挑衅的表情
我没资格审判你,我只是在怀疑你。老崔说。
怀疑什么?怀疑我是美国间谍吗?
你这么单纯的女孩做不了问谍。老崔沉吟了一会儿,一只手不停地拍打着栏杆,然后他说,李咏头脑简单,不懂女人,可我一开始就看出来了,你不爱李咏。
描月的心又咚地一响,她扭过脸看着更远处的江岸,为了掩饰某种慌乱,描月故作轻松地摆动她的肩膀,爱是怎么样的,不爱又是怎么样的?她说,这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有一点关系。老崔的脸上仍然保持着那种暖昧的笑容,他摸出烟盒,抖出一支烟叼在嘴上。李咏是个大好人,老崔说,他是我兄弟,你知道的,他很信赖我。
我知道他信赖你。描月说,你们男人喜欢说这句话,朋友有难两肋插刀,你现在准备捅我一刀吗?
老崔脸上的笑容现在看上去更神秘了,他的眼睛在夜色里明亮如灯。在一阵沉默之后,老崔用一种异常轻柔的声音说,不,谁要让我这么做,我会先用刀捅了他。
夜色遮敝了描月脸上突然泛起的红晕,现在她丧失了正视老崔的勇气,别说了,她几乎是嗫嚅道,我已经懂了。
每当描月慌乱失措的时候,她就慢慢地数自己的手指,那天夜里老崔的目光明亮如灯,描月却看不见自己的手指,只看见老崔的那只手,那只大手从容不迫地伸过来,握住了她所有的手指。描月没有抗拒,唯一让她不安的是,这事情来得太快了。
描月任凭老崔握住她的手。描月说不出话。
明天就到武汉。老崔说,武汉没有神女峰,可有个黄鹤楼,武汉不如北京和上海,可也很热闹很繁华,你不想逛一逛吗?
描月说不出话,只是凝视着老崔的那只手,过了好久,她说,我小姨妈就在武汉,她一直写信让我去玩呢。
描月说完那句话时看见天上的月亮摇晃了一下,月亮大概钻进了云翳深处,甲板上显得更加空旷更加黑暗了,而船桅上的所有旗帜都迎着江风飒飒舞动,发出一种清脆的碎裂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