扣扣高兴地对李丹说。李丹笑着点点头。
上午九点钟,潮水退下去了。沙滩上,四个守岛兵和冯琦琦围圈而坐。
“同志们,今天是小苏同志在十七诞辰。他基本上还是个小孩,可是他已经在这远离大陆的小岛上过了一年,晚上站岗,白天巡逻,一年四季,风霜雨雪,永远是那么欢迎乐乐,无忧无虑,我提议,为我们这个小兄弟的十七大寿,干杯!”李丹眼眶潮湿地说着,举起装满了白开水的搪瓷杯来。
“干杯!”四个搪瓷杯和一个铁碗碰到一起,水溅了出来。
每个人都喝了一口白开水,苏扣扣提议:“今天是我的生日,每人要出一个节目为我祝寿,行不行啊?”大家都点头答应。
“第一个节目,请副班长为我作首诗。”苏扣扣点将了。
“胡扯谈,我哪会作诗?”
“别谦虚了,‘副司令’,谁不知道你是大诗人,军区报上三天两头发作品。”向天嘴里嚼着冯琦琦拿来的巧克力说。
“好吧。”李丹双手搂住膝盖,默想片刻,低低地吟哦道:
我爱岛,
我爱岛上的风。
因为它永远眷恋着海岛,
即使去趟大陆,
也总是匆匆地赶回来,
像一个忠诚的守岛兵。
“这算什么诗?简直是大白话。”向天高叫道“副司令,来一首有味的,关于爱情的。”
“这一首里就全是爱情。”李丹说。
“不假,全是爱情,那海风,不就像我老刘吗?即使去趟大陆,也是匆匆地赶回来。俺孩子他娘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刚会走路的小儿子扎煞着小手叫爸爸,当时我那心呐,全都是爱情啊!就像那大狼头淹没礁石,哗——!千百条小溪从礁石上往下流。我想,何必呢?守岛七年了,连儿子的义务都尽够了,该回去了。可俺孩子他娘说,海生他爸,只管走你的,别记挂俺娘们,我饿不着,冻不着,村里照顾得挺好,你就在那儿安心干吧。领导上不撵你走,你自己别要求往家走,…咳,俺那口子,真不愧是胶东老根据地的女人呐…”
“嗬,嗬,老刘,今儿是给扣扣祝寿,怎么又把孩子他娘给扯出来了?”向天不耐烦地说。
“说吧,说吧,老刘,我愿意听!说说大嫂是怎么爱上你的。”苏扣扣道。
“算了,不说了,还是给你祝寿。”
“那么,老刘,唱支歌吧,唱个山东小调‘送情郎’。”苏扣扣说。
“老刘,你行行好,千万别唱,你那嗓门杀人不用刀。”向天挖苦道。
“老刘,唱吧。”李丹说。
憨厚的老刘,脸上突然显得肃穆起来,他把两只大手放在膝盖上来回擦着,擦着,脸憋得红红的,吭吃了半天,突然抬起头。他的嗓音醇厚,唱起歌来其实非常好听:
送情郎送到大门外,
妹妹送郎一双鞋,
千针万线一片心,
打不败老蒋你别回来。
送情郎送到大路边,
妹妹掏出两块大洋钱,
这一块你拿着路上做盘缠,
这一块你拿着去买香烟。
这些年来,冯琦琦听过各种各样的歌唱表演,但那些衣着华丽的歌唱家的歌声里,都缺乏老刘的歌声里所蕴含着的真情和魅力,老刘的歌声唤醒了她心灵深处深藏不露的女人的温情,她感到自己好像在海狼上飘浮,而歌声就是托住她的狼花…
“老刘,你唱得太好了…”冯琦琦举起水杯,说“我提议,为小苏的十七大寿,也为老刘的那位妹妹,干杯!”
“干杯!”
“该你了,老向,出个什么节目?”苏扣扣问。
“我?我说个笑话。有一个县官做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