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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水(2/4)

而今,他们却双双背叛他的。他怎能忍受?

他杀死他曾挚的两个生命,他付一段生命中至为珍贵的时光,倾相赠,他任劳任怨,从无怨怼,一个个辛苦的夜晚,独对台灯,想着如何可升职加薪,为妻儿多添一件外衣。

他替他写完遗书,发觉他在哭,哭声细小,并不明显,但依稀可以辨别,他的肩膀上下抖动,努力抑制泪,却一再让它们泛滥。此刻,他依然着她们,尽她们曾离开他,背叛他,并且永不会原谅他。他还是在忏悔,祈祷,但愿来世,再为一家人。再次相依靠。下个回,他一定不会犯错,至少不再犯这个低级的错误。

他不看死囚的,他怕看一些刺骨髓的冷,那是让他内心为之恻然又无能为力的求生目光,却并不。他听声音,只顾埋记,大概可猜他的年龄。从他的叙述中,断断续续挖掘一个男人风尘仆仆的形象。

婚姻不幸,遭遇第三者,妻挟年幼孩童,在一个冬天夜晚,悄悄逃他熟睡的房间,赶往火车站,已经预定好前往下一城市的车票,只等到站,早已心谋划的计划,同时带走的还有家中所有存款。次日,清晨,他起床,面对空空一室的日光,惘然而无辜。边被中仍有女人翻留下的皱褶,温犹在,他的手轻轻抚过,内心焦躁。距离他床不远的小床,儿的踪迹也消失不见,他仿若是失去记忆的人,站在前半生惘然如梦的画面里,刹那竟语,分辨不清此时是梦还是真,血脉就在瞬间如遭电击,钝重坠落。

他恍然从梦中站起,听见有人传唤。知有人即将在他的记录过后死去,便急急忙忙,上囚衣。半才又渐渐温。而手脚却还冰冷,心脉缓慢,虽然过多次,仍旧张,浑颤抖不止。

他返,从他的床边站起,半背对哭泣中的男。手中持着满是忏悔的遗书。双手还在颤抖。

如同一个孤绝在悬崖边的山,断绝一切同外的联系,置其中的人,如蝼蚁过着貌似规律的生活,日日落,栖劳作,被社会众人审视关押,在黑暗幽闭中反复没,向往光线,却始终背离,并一再被暗无天日的黑夜包裹,没有动的声音,思维钝滞,得不到应有的社会际,人在这绝望里勉苟活,或许一再迟钝,狱后,不可避免与社会脱节,并在惊恐中丧失一切路。

离开前,他背对他,忽然说,那孩到底是谁的?

他内心抗拒,却不得又死牢。

起初,他对他并无好,只想尽快结束这谈。这几日,他的觉不适,仿佛永睡不够,整日无打采。是一只陷落冬眠的蛇

带着哭腔,声音断续,其实,我早知不是我的,一直试图用谎言麻醉自己,被迫让自己相信。其实,他与我,并无一相象,我甚至未看见妻临盆…

他一再告诉自己,等一个星期看看,妻可能只是带孩去娘家,因前一天,他们曾发生角争吵。他再为自己那颗绝望,逐渐失去温度的心找寻借,他当真曾想方设法让它安定下来,不再七上八下。可是如此度过的一个星期,漫长时光,只等来一张离婚协议。他同意离婚,只求再见她和儿一面。就在见到她们那一瞬间,看着妻大威武的陌生男,竟恍然发觉孩同他竟有几分神似,不知是不是鬼上,平常弱不禁风的他,拿起早已备好的菜刀,对准他们连砍数刀,最终只剩那一男幸免于难。

他见到坐在他面前,年临二十的男孩,穿不羁,囚衣耷拉至肩膀,神情沉暗,面容却依然稚气,掩饰不住的青锋芒。耳垂穿至少四个耳钉,都是细碎的钻,没有纹。他的目光咄咄人,一再视,有类似日光灯的白光,打在他的脸上,他因被注视,面不自觉泛红,才抬正视他的目光。

他写着写着,忽然停下笔,抬起。他决定正视一这个即将走上死亡的男。他要看清他的面目。他看他的眉,他的,恍然惊觉,它们是那么清亮,如一潭月光泻下的湖,光线清冽,湖面平静,光如丝锻。他看见他的泪在上面行,最终潜湖中。与成一片。

他是他第一次,在别人的故事中泪。

离开那间压抑的牢笼,他再也抑制不住腔内猛烈起伏的悲怆,它们象蛹虫,在他内肆意蠕动,迫切渴望即刻画蝶。而他的泪,终于,在他清秀俊郎的面容上,画一只彩斑斓,翩翩起舞的蝴蝶。

第二次泪,是在两个月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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