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下午。下午快放学的时候,教室外走廊的呼吸忽然沉重起来,一阵风刮进来,窗户又没有关,风把桌上的大纸袋吹得哗啦作响,连笑想伸手摁住,回过脸却看到木欣欣飞快地运算着,脸上却是泪痕狼藉,也呆住了,只有假装没有看见。
木欣欣用手指刮掉脸颊上挂着的眼泪,回复了一张事务性的脸孔,问连笑:"匿名信是不是沐垂阳写的,你调查清楚了没有?"
连笑痛苦地皱着一张脸说:"我好怀念三十秒之前的你,那时的你多脆弱多容易说话。"
木欣欣说:"我就知道,你根本就没有查。其实我刚在沐垂阳那里翻到匿名信时,我的想法和你一样,根本不相信是沐垂阳。"
连笑敷衍地说道:"是啊。"
木欣欣说:"但是我仔细想想却觉得并不是不可能。你看,他了解你的所有事,但你对他了解多少?"
连笑心想:唉,就是了解得太多了。
木欣欣在旁边目中精光四射,还逼问着:"你有没有发现他其他的可疑行为?"
这时,门口有人叫道:"连笑!外面有人找!"
连笑一辈子没跑过这么快,看起来就像要把四肢甩出去。只要逃离"沐垂阳"这个词,只要不听见这三个字,心里就好受一些。
原来找她的是梁泽日。
他永远都带着干爽的笑容,又没有让人感到不舒服的亲热。梁泽日说:"舞会的事情你策划得怎么样?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
连笑喜出望外,麻利地说:"我早就想去找你的,但又不敢麻烦你。我这回想办的和前几年不一样,我另外选了一个场地,你帮我看看怎么布置,我们边走边说吧。"
出了教学楼,连笑立刻觉得头顶上被罩了一大块毛玻璃。
梁泽日抬头望了望天,说:"天气这么阴,要是舞会那天下大雨怎么办…"
说起舞会的注意事项,连笑看着他的侧面点头,寻找着他和沐垂阳五官相似的地方。
她多想忽然拍着梁泽日的肩膀,说:"没错,最好有两个入口,两个入口就像两个同母异父的兄弟一样。哈哈,我说的就是你和沐垂阳啦!"
"是的是的,音乐就用这首舞曲,很有趣。有一种社会学现象也很有趣呢,叫做私生子。顺便一提,你母亲就有一个私生子哦。"
梁泽日忽然停住脚步,连笑惊恐得脸色苍白,以为自己得意忘形地把脑袋里想象的句子大声说了出来。
梁泽日说:"我们竟然瞎走了这么久,你说带我去看新的场地,但是你还没有告诉我在哪儿呢。"
连笑展开一个人类历史上最忐忑的微笑。
"篮球馆?"
"是啊,我选的场地就是篮球馆。我知道学校有个专门开舞会的两层礼堂,但是那里的气氛很压抑欸,像个供应酒水的殡仪馆。但是你看看这里,多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