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果糖,甜甜酸酸的,像一阵海风穿过了嗓子。一人含着一粒水果糖,我突然自己也想和这个女孩活在同样的世界里了。没有声音的国度——只有光与颜色、明亮安静得有些悲哀的国度——
但是这时,妈妈在屋子里叫我了。我只能回家去了。
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那孩子。后来没过几天,隔壁的母女也没跟任何人打招呼就搬走了。
那孩子名叫加奈。
搬走了的那一天,篱笆上系了块手帕,手帕的一角上用蓝色的线绣着“加奈”仿佛是被遗忘了的白蝴蝶,手帕在风中呼啦呼啦地飘着。
虽然那时我就在心里暗暗祈求有一天能够再见面,但我怎么也没想到,今天那个加奈能来到我的摊床,用与她最最相配的美丽的声音高声喊叫:
“请给我一根玉米。”
…
“来了!”
玉米摊主大声地回答。可是,为什么他的声音一点都没有送到对方的耳朵里,女孩从刚才开始,就像鹦鹉似的,一次次重复着同样的话:
“请给我一根玉米。”
“请给我一根玉米。”
“请给我一根玉米。”
“请给我一根玉米。”
很快,那声音就像是变魔术似的,膨胀起来。听上去就好像有五个、十个同样的女孩聚集到了一起,在高声喊叫。
啊啊,怎么会有这么多顾客!
玉米摊主马上想到了自己的生意,手忙脚乱地爬了起来,朝摊床的方向奔去——然后,一边面挂笑容,一边接过闪闪发亮的硬币,把香喷喷的金黄色的玉米递到那一双双白色的小手里——谢谢光临,谢谢,谢谢…
然而,在他这样做之前,在他爬起来之前,少女们已经像绽裂开的凤仙花[30]的种子似的,在摊床前散开了,咯咯地一边笑着,一边跟他开玩笑似的唱起了歌:
“给我一根竹笋,
还没发芽哪。”
这歌声渐渐地远去了,被吸进了树林的方向。
正呆若木鸡,从那片树林传来了这样的说话声:
“怎么样,做玉米汤吧!”
“做玉米色拉吧!”
“不,玉米馅饼才好吃。”
“我做玉米饼干。”
“我就是要做爆玉米花!”
少女们吵翻了天。不是在露营吧?要不就是要开始野餐了?
(吵什么哪!连一根也没有买,怎么做玉米料理呢?)
玉米摊主多少有点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