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花地丁、油菜花、兔菊,
鹅肠菜、鸭跖草、款冬的花梗,
明天大家一起做赤豆饭。”
眼看着,一根闪闪发亮的、草色的线就纺成了。少女们把它卷成了好几个线卷。当这一切都结束了之后,她们就各自分头坐了下来,干起了针线活儿。也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取出来的,少女们一人拿着一件西服,铺到了膝上,开始锁起扣眼儿来了。
“哇…”
勇吉情不自禁地跨进了原野,眺望着她们做事的样子。
针在少女们的手上熟练地飞舞着。那针,是绿色的松针。那线,是刚刚才纺成的草的线。
就是用这样的工具,少女们把原野的声音缝进了扣眼儿里。
勇吉如同走进了幻觉一般。大气也不敢喘,甚至连眼睛都忘记眨了,只顾出神地一个一个地眺望那些少女们的脸了。他想,妹妹肯定在这里面…
但是,不论是哪一个少女、不论是哪一个少女,脸上都是同一种表情,完全看不见勇吉,只是欢快地锁着扣眼儿。
——喂…
勇吉想叫出妹妹的名字。
——这怎么行啊?在这种地方悠闲地做着针线活儿,不快点回家,怎么行啊?
可是,根本就没有喊出声来。勇吉只是像一条鱼一样,一张一合地翕动着嘴巴。勇吉是想把妹妹找出来,可他觉得哪一张脸都像妹妹,又都不像妹妹。
——喂、喂…
勇吉一边用不能称之为声音的声音,继续呼唤着妹妹的名字,一边一个接一个地扫视着少女们的脸。
这时,月亮沉了下去。
少女们的声音顿时停了下来。然后,眼睁睁地看着她们一个不剩地变回了广玉兰的叶子。
树叶像是被旋风卷了起来似的,一起飞到了天上,骨碌碌地旋转着,淹没在了清晨的光波之中,消失掉了。
清醒过来的时候,勇吉发现自己正坐在工作间的地上。
旭日那晃得人睁不开眼睛的光芒,从窗口射了进来。抬头一看,广玉兰的一树绿叶,闪着亮光,摇动着。工作台上,高高地堆着一件件已经锁好了扣眼儿的西服。
(真没想到、真没想到…)
勇吉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好半天,想站都站不起来。只要一闭上眼睛,仿佛就又觉得自己坐到了原野的中央。仿佛就又听到了刮过原野的风声和少女们的歌声。
那之后的数日,勇吉一边干活儿,一边和老奶奶这样聊了起来:
“哎,这房子里有老鼠吧?”
“怎么知道呢?”
“上次我听到脚步声了。半夜里,啪嗒啪嗒地响了起来。而且还不是一只两只,听那脚步声足有五十只上百只。”
“是你听错了吧?是把下雨的声音听错了吧?”
“不,确实是老鼠的脚步声。那时候,我出到走廊里一看,好家伙,全是绿色的老鼠啊。从二楼上滚了下来,一只接一只、一只接一只。走廊的地板都给淹没了,直往这工作间涌了进来。就在那一刹那,老鼠们全都摇身一变,变成了年轻的女孩子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