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任说：“你就不知果树上都不长果了？地下采得没有墒了啊！”柳腊梅想起有一次矿上给村上的每发钱，说是要保证矿和村的利益对等。当时，爹活着，还算了一笔账，说，捉村煤矿平均日产原煤1000吨，矿上的煤是动力煤，售的价格是360元，一天利就36万元，许中是发痛了啊，给村上补贴一年才两万，怕的是过不了多少年地不能，人不能住。柳腊梅说：“我说呢，院里的果树两年不见长果了，叔，那你一定要逛着过去看看！”

许中的大门大开着，门停着好几辆小车，有一辆车上还写着“新闻”两个字，看见有人拥着许中从院里来，有机对着他，他的胳膊往对面的西山上挥，对面的西山是矿区。他说：“不三年，你们看吧，捉村的矿将为国家上5000万税收，我这个人大代表不是务虚的，是实。捉村当年是王莽赶刘秀赶到此被王莽捉着了，刘秀舍了，在对面的老君庙里藏下了，王莽想着刘秀死了，捉了刘秀的走了，哪里想到刘秀因此躲过这一劫，后来了皇帝。捉村是一个好地方啊，前有川，后有山，地下有煤好发展！未来的捉矿就是未来捉村现代化的希望！”

站在没有院墙的影里，额鼻尖上的月光偶尔一晃，照一片影儿来，它的蹄脚看着自己的主人刨着地面，黑暗中脖颈上的铃铛“叮当当，叮当当”摇着。看着想到鼻犋还没有箍好，走近了摸摸鼻，有一气呵在手掌心，想着明天怎么也得把鼻犋箍好，不能劳烦大伯，等明年天下的时候，就不是一个人了，是一大家人，不能因为箍一个鼻犋，耽搁三兄弟下井挖煤，自家的日是要朝前走了。自己也要好好养养，好好养养志，真还想生一个娃来，来和小伴儿。然后，啥也不想了，很幸福地了屋。

柳腊梅说：“你就着许中的矿，还用找县里？”

柳腊梅看见许中的风光样，看着他往矿上走的时候，有人往他上了安全帽

主任说：“去年腊月地就动了，先是拇指宽，那么说现在是大了？”

柳腊梅不解地说：“大了，一直裂到村庄的脑后，把闲弃的土窑裂成了两半儿，差不多能装下人了。”

夜静时，走过田书的屋门，看到老槐树上挂着的一长串白布，明白瘦小的田书是再也见不到了。上麻星往，放快了脚步走，觉得后有影晃，似乎渐渐近了，在她的后脊梁上盘桓飞绕，猛然回转，发现什么也没有，是自己的影拖在后。她突然觉得影就是人的命，一个人活着没有影了，这个人也就走远了，衰微了，荒凉了。

志领着他带来的人下井了，两天都没有回家。柳腊梅扳着指掐算了一下，下午该倒班了。她往矿上跑了一趟，没有见着人，上了井的人捎话说哥仨下午休息。回来想着要给三弟兄改善伙，吃什么好呢？娘说，割了吃饺！她拿了剥好的葱往村上的菜市场走，割了就着机绞好了，想着来的那天是芹菜馅，今天呢？就吃韭菜馅。路上遇上了村里的村委主任，她说：“叔，逛呢？”

柳腊梅突然想起自己家的地裂开了，走过了又返回来说：“叔，我看见村外的地里裂开了一条，有一步宽，你是过来人，有没有什么说，地它为啥就动了？”

垒好的地塄是怎么了？走过去看，发现有一条壕沟，倒下来的石糟蹋了长成的南瓜，一团一团黄，糟烂在壕沟里。凉风从边刮过，有鸟吓得飞远了，刚才还有一尺厚的虫叫声，现在被倒塌下的“哗啦”声淹没了。柳腊梅的心悬起来，想听到什么，一切都哑了。手着心声捂在上，她想知到底是怎么了，地上平白无故裂了？沿着壕沟走，她看到有的庄稼地裂开了细，绕了一个很大的圈绕了村庄，村外有一排闲弃的窑，中间的一裂开了，月光下，像雷劈开一样。看样是早就裂开的，却怎么没有听村上的人说起过呢？地动了，地好好就动了？坐到树下，对面不远许中的屋里亮着灯，大门外的灯也亮着，灯光把小洋楼的人气亮了，里面有笑声传来。看到大门外的酒瓶还好好堆放着，想着，有钱了，真是就不把钱当回事，能卖钱的也不卖，真是糟蹋了那收拾好的一堆东西啊。

主任说：“他现在还把村上的官放在里？人家耍大啦！我是也不是，还有气！”

主任重重地说：“下面采空了，我看矿上赔偿的那钱补不住这个窟窿，还得领了人找县政府！”

柳腊梅说：“外村人都红咱村的许中呢。许中每年都给咱发大米和面，还给咱一一吨炭。”

割了，往回返，她不朝小路往自己家走，绕着从许中的小洋楼前走，她想告诉许中，地裂开了。又不是你许中裂了，坏几棵粮不算啥，要不是你开了矿，咱村里的人去哪里上班，还不是整天那地，哪有打了粮发大财的！

主任说：“逛逛，割呢闺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