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了吗？”老说，声音不。他太老了。

关于山上这群鸽的来历，至少有两说法。一说法是，山上住着一个瘸的老人，养了一大群鸽。他时常下山来，寄的稿件和他养的鸽一般多。他总是把稿件寄到遥远的南方去，希望那些稿发表了，他青年时代的朋友能够看到。

凡属传说，都是由数不清的人，你说一句，他说一句，凑成的。说法不一。

车从天上下来，把我带回我的家乡，车从天上下来，把我带回我的家乡…

他后拖着两行歪歪扭扭的脚印，或是一条弯弯曲曲的的印记。这起码是一个证明，证明他有胆量，敢往这山上爬。

…告诉朋友们，我也就要到来，把我带回我的家乡…

一九八四年

0天还是灰蒙蒙的时候，那鸽群又在山上空飞舞起来了，几十只，上百只，也许更多，像是无数白的纸，像是一群乐的天使。鸽哨声轻柔、活泼、悠扬，在黎明时分的山上、山谷里、小城的每一条街上空飘，飘，飘…

将近黎明的时候，人们听见那喊声已经接近了山。

另一说法是，山上住着的并不是一个瘸的老人，而是一个姑娘。她从南方回来。她还是那么年轻。为了让和平布满人间，她养了很多鸽，一到天快亮的时候，就让鸽都飞起来。鸽群中有一只“”一只黑尾、黑脑瓜的鸽…

他到了骄傲，甚至是狂妄。

孩们不说话，望着山。

在这么寂寞了。夏天呢？山上的生命都活跃起来，树丛里有星星似的蘑菇。他想，这世界被得不错，说不上什么荒唐。秋天有五彩斑斓的叶和果实。冬天有白皑皑的雪和冒着炊烟的屋。他自然也想起了母亲，他相信她在天堂，他想让她知，他已经走了渊。生活是活着的人的事，一步一步去走吧，你的亲人才会安心。

传说，他爬上了山。他站在山上，接近了天上数不清的星星，望着地上数不清的灯火。

就在这时候，他看见了他的鸽。鸽看他看见了它，就又飞起来，向更远更的山峰上飞去了…

每个人都只能在自己的世界上走。他的世界在这儿！抬起来，世界是天、月亮和星星；低下，世界是地、树丛和小草；闭上睛，世界是嗵嗵的心声；睁开睛，世界是崎岖的山路。他站起来，又走，又往前爬。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命运、路，上帝本来不公平。上帝给了你一条艰难的路，是因为觉得你行。他自己也这么觉得。他一边爬一边在心里对自己说：如果注定要有人倒运，那么还是让我来吧，没有谁能比我应付得更好了。

传说，他爬到一个很很的地方，坐在一块凸的岩石上，仍然朝地上张望，朝小城里张望，朝遥远的南方的海边张望。姑娘在以前的信中总是说到海，海的声音，和天的颜，沙滩上傻乎乎的小螃蟹和漂亮的海星…他没有见过海，想象不。在海边野餐时她把饭烧焦了。在海上划船，海鸟在船前船后“嘎嘎”地叫？飞。在海里游泳，她说她有一次差见了龙王“准是因为你在为我祈祷，一个狼又把我捧上了沙滩。”…火红的木棉，的椰树，清新的海风得人透松“真想拥抱全世界！”…她应该是那个世界的。她应该幸福。“放心吧，我还在为你祈祷。”他在心里说。他在那块凸的岩石上坐了好一阵。

还有笑声，气声，和歌声。

他一一地走呀，爬呀，心里平静极了。

他又往前走，往前爬。这不荒唐。只有自寻烦恼是荒唐。走着而又觉得走着是荒唐的，那才真叫荒唐。

扫街的老和几个孩坐在楼房前的台阶上。

他放开嗓大喊了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