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那丁恼羞成怒，冲着萨喊:“我雇你们找我了吗？”

“那倒不如坦率些，”丁一说:“脆就叫胡说，就叫扯淡，就叫放——真真正正是演了一狗戏剧。”

“完整的说法是这样，”丁一说:“既然称之为梦想，当然就只能是梦想。”

“丁兄，也许我不该这样问吧？”

“找你呗。都找你呢！”

那是什么，或者是谁，那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忽儿狂风大作，尘沙迷目，先是些沙砾打在他脸上就像鞭，接着，那劲的寒风又得他站立不稳，他不得不瑟缩着伏下来…这一伏可不好了，看见了血——那片苍白已经铺展到他跟前，那团鲜红已然蔓延到他脚下…他惊恐万状地后退，但背后却似有人在把他往前推…随之，那苍白与鲜红一齐飞扬起来，像一只只大的蝴蝶，飞得遮天蔽日，飞得地转天旋，夹杂着“咔嚓咔嚓”的震耳噪音——就好像姑父当年的剪枝声…他挣扎着后退，后退，但背后还是像有人推他“咔嚓咔嚓”的剪枝声便越来越近，越来越，蝶群随之转了个方向朝他飞来“扑噜，扑噜”地撞着他的，撞着他的脸…

萨望着远山，和远山背后的飞霞，也似坠迷茫。

那厮躺在地上满满脸地拍打，轰着那些蝴蝶。

谁来鉴定自由，和梦想？

“丁一！”

还是在当初那片草地上，丁一一脸的郁闷，把娥那句令人痛心的话来问萨，问她是不是也认为“那不过是戏剧”

“放弃谁的梦想了？你的？娥不能有自己的梦想吗，以往的，或是崭新的？”

“丁兄，喂，丁兄！”确实有人在推他。

“喔，天哪天哪！我懂了我懂了，我到今天才算是懂了，所有的话都可以随意解释，一切好的言词都可以任人糟蹋！”

“那么‘放弃梦想’呢？”

翩翩然一朵飘摇的草籽落在丁一的鼻尖。他兜起下，一，那草籽便悠悠随一上升的气又飞起来。丁一不眨地盯着它——就像曾经在人山人海中追踪某一陌生的女那样，一直盯着它，盯着它飘向树梢，飘向远山，在落日的衬照中看它的每一纤毫都闪耀着光芒…但忽一阵疾风，那细巧的影便告消失——在，一定是还在，惟不知其宿命何方。

是自由的梦想，还是梦想的自由？

“怎么是狡辩？如果是‘迫梦想’，那就又是一梦想。”

“丁一，”萨说:“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

我听见那丁脑袋里“嗡”地一响，我觉他心里忽悠悠地像似有个渊，人不由得就往里坠落，坠落…睁大的前竟是一片昏黑，闭上睛呢，是无边无际的血红…

丁一睁开睛，落日辉煌却似僵冷，飞霞灿烂却好像虚假。他翻坐起来，看着萨，看她好像正在飘落日与飞霞，伴着那一句越飘越远，越飘越远的问…而自己昏昏然仿佛贴在地面上，变成一张扁平而且单薄的东西…

“喂喂，丁一，丁一你醒醒呵！”

“上医院不？”

“狡辩！”

“丁一？”

她说什么？N/她说商周也来加我们，行不行？N/是呵是呵…你说呢？N/她问的是你！/我？N对，她问丁一！/N这…这你得让我，想想…

“你不一直都在问，人间最好的那情为什么不能尽量地扩大吗？那我问你:比如说商周，他能不能也参加到你们的戏剧中来？”

那厮老不乐意地推开萨的手，雪白的手帕上是鲜红的血。

“难不是吗？”萨使自己笑笑。

“咳，没事儿。你吗去？”

“既然叫戏剧，”萨试探着说:“当然就是戏剧呀？”

但，谁来鉴定什么是堕落呢？

“咋得你，摔了？”

“那，你吗不问…问问他自己？”这厮敷衍。

“趁我还活着，赶说。”

“不过是，或者只能是——你最好在这两个修饰词中任选一个。”丁一冷腔冷调。

“是是是，谁说不是！”丁一仰叹一声，颓然躺倒。

“都？”

145.萨的追问

“丁一，丁一？”萨叫他。

喔，天哪天哪…

我则又想起那句话了:人生堕落语言始。

“那倒不一定。”萨说:“如果是‘追寻梦想’，也就不只是梦想了。”

得，这下丢人现了吧？

这他才一骨碌爬起来，睖睁着俩坐着。

是萨。“丁兄，你这是怎么啦？”萨正掏手帕，给他捂住鼻。

“娥，秦汉，还有商周。”

“丁一，丁一！”萨推推他。

“哦，多…多喝了儿。”这厮才算是醒了。

草地依然一片绿。野却都不见了踪影，惟一只只裂的房抖抖瑟瑟，把纷飞的草籽付之秋风。

狡猾，哥们儿你这是狡猾！“不，我问你！”萨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