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出乎女孩子意料，老人一点儿都没笑。

“您听明白了吗？爷爷、父亲、侄子、舅舅什么的都是他自个儿一个人。”

老人还是不说话，单是动了动鼻子。

又过了半天，老人咳嗽了一阵还是不说话，光是挪了挪tui。女孩子有点儿心慌。

“这小说叫什么名儿？”

“我也忘了，我看书从来不记名儿。”

“你说这事是真的吗？”

“反正书上是这么写的。没准儿瞎编的吧？”

画眉不住地啼啭。

一lunju大无比的落日里，一个人在拉琴。

男人寻找太平桥经过这个人shen旁，便向他打听。拉琴的人不回答，只顾埋tou拉琴。

别人告诉这个男人：“你怎么问他呀？你仔细看看他。”

拉琴人的目光呆滞得象是已经死了，凡世的景物只不过在他的瞳孔里liu过罢了。

“你再仔细听听他的琴声。”

琴声永远重复着那七个或八个音符，间隔chang短亦为一律，凡世的音响不再惊动他。这是个傻子，很美很动人的一个白痴。

男人只好继续走自己的路。太平桥必定在某个地方。

“我找遍了所有的屋子，都没有人。我走过街dao，穿过花园，走上changchang的走廊、又高又陡的台阶，走到大墙的拐角、假山背后、草坪上和草坪上的树丛里，到chu1都不见人。然后…我可以如实说吗？”

“当然得如实说，”男人说“那zhong释梦的方法唯一的要求就是实话实说。”

“然后我又走进一座大厅，这时候，我忽然看见一个人向我走来，一个女人。那我可就如实说啦？”

“是怎么就怎么说。”

“那女人赤shenluoti一丝不挂，shenti的每一bu分都非常丰满非常成熟，你懂吗？非常匀称、健康，你懂吗？焕发着光彩、焕发着yu望，连我心里都一震。她从幽暗中向我走来，无声无息的一dao白光，走得极其散漫极其舒展，极其不guan不顾肆无忌惮，极其…”

“什么？”

“不。”女人想了一下才又说：“当我们走到一起的时候，我才发现那是一面镜子。你懂吗？”

“镜子。我懂。”

“好大好大的一面镜子。”

男人点一下tou，抽着烟。

“把我吓坏了。吓得我赶jin跑开到chu1去找衣服，这时候我已经听见四chu1都有人声了。所有的屋子里都挂着衣服，可都是别人的衣服没有我的衣服，我想不起来把自己的衣服都脱在了哪儿，所有的衣服我穿着都不合shen，ting费劲地tao上一件又ting费劲地揪下来，这时候人声越来越嘈杂了。我顾不了那么多，东找一件西找一件好歹穿起来。总算松了一口气。可就在我这么一回tou之间，发现原来在我穿衣服的屋子里早都坐满了人。幸好人们都在xi茶聊天，象是没注意到我。我慌忙往外溜，贴着墙往外溜，有人挡了我的路我也不敢出声，提心吊胆地等着，等人走开时瞅准机会溜了出去。咳呀，心想这下chuan口气吧，找个地方歇会儿吧。忽然又听见笑声，所有的人都在笑，都看着我，原来他们不是没注意到我，而是一直都盯着我，看我作出多么可笑的表演。我那shen衣服确实花花绿绿的不lun不类，象个ma戏团里的丑角，我越是想把衣服抻抻平，整理得象点儿样子，笑声就越是一狼高过一狼。”

女人停一下，吁一口气，吁一口气也似chao水那样不平整。

男人靠眼神安wei她。

还有秋光，在安wei她。

她就又说下去。

“然后我走在城郊的路上。然后我走在野地里。然后我蹚过河，上了山坡。很高的山腰chu1是黑色的森林，我往那儿爬。我在一条土路上爬，一边是峭bi寸草不生，一边是悬崖，悬崖下云缭雾绕，峭bi随时要倒下来，悬崖随时要塌下去。前面出现一个隧dao拱形的dong口，我爬进去，心想只要能再爬出来就是森林了，森林那边就是海。可这dong并不象我想的那样是隧dao，而是一个没有出口的dong，数不清的金属拱架支撑着圆形的穹ding。我只好又往回爬，可是回去的dong口也被封死了，拱架支撑不住dongding，整个dong就象一口大锅扣下来把我扣在了里tou。我看见那教堂一样的穹ding上有一个dong，我攀着拱架爬上去，挣扎着想挤出来，dong口很小，把shen上的衣服又全都挤掉了，这才算出来了，又是那么赤shenluoti地掉在地上。回tou看那dong口，又有一个人挤出来，也把全shen的衣服都挤掉了，挤得浑shen鲜血淋淋，她chang得很象我，但我知dao那不是我。那幸亏不是我，那个人挤出dong口一下子掉下悬崖去了。”

“你的女儿最近情绪稳定点儿了吗？”

“不，那不是她！绝对不是，这我非常清楚。我爬到悬崖边往下看，shen渊里竟是一片和平景象，炊烟袅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