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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2/3)

祝好运!

我特别记得有一次,在一个什么会上,你对我说:“老史,我这些日忽然明白了什么是宽容。”你说这话时样很激动很兴奋。当时的环境不容我们多聊,但这事我记得刻,因为当时我就想:东野这家伙的作品肯定要更了。

史铁生

我想,宽容并不意味着失去锐气,宽容绝不是谦恭加麻木。宽容之妙在于,它可以使人冷静,因而可以让人理解和发现更多的东西。我一向以为,好的作品并不在于客观地反映了什么(像镜或照像机),而在于主观地发现了什么。人们之所以除了看生活还要看文学,就是期待从文学中看到从生活中不见得能看到的东西。所以文学不是收购售生活,而更是像孩一样向朋友们描述自己的发现。发现,是文学的使命。在大家都能够看到的生活中发现其更的意蕴那才是创造。作品的好与坏,其品格的与低,全在于它发现了什么(以及它发现了一怎样的发现)。为了这发现的广和准确,所以需要宽容。因为否则也许狭小的恨或者会限制和扭曲了发现者的目光。我们可以把那些狭小的恨与咀嚼千万遍,然后把目光放得更为宽阔,把心放得更为从容,那时候我以为就肯定能看到更刻更广大的存在了,那时候的也会是更为博大的那时候的恨也会是更为博大的恨,行诸文字的话,就有可能是人们常说的那之作了。

文学评论和小说创作,不见得是指导与被指导的关系。正如小说以生活为据,去写作家对生命对存在的受,评论则以作品为据,阐释评论家对世界对文化的理解。所以,在我被推上评论者的位置之前,我最想说的是:写作,千万别跟着评论跑;尤其不要事先为自己选定什么主义。

以上是我对写作的一看法,不知你以为如何?唯望我的老朽(我比你老十好几岁)不要磨损了你故有的锐气和野,我知我缺少这东西。但愿宽容能与锐气共存,冷静与情共存。最后说一句:千万把得好好的,否则想的事不了,不想的钱还得,咱们下个决心不受那份罪可好?

“维纳斯星座”的主持人,要我来评论小说,至少不是一个上好的主意。我不会作评论,只会写一小说之类。所以读者不要把下面的文字看成评论。看成什么呢?《逃亡三题》的读后而已。

《逃亡三题》最引我去想的是:要逃的是什么?很明显,是孤独。但这绝不是串串门、逛逛街、去去歌舞厅和几个酒友就能排遣掉的情绪。孤独并不是一个人独时的寂寞。《陈梅》中的那个孤独者,不是独自面对一只红苹果,也会乐吗?孤独,是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所遇的隔离,在觥筹错间所见的冷漠,在彬彬有礼的人类语言中所闻的危险。这样的孤独可怎么摆脱?唯有情。狭义的,对于人,并不仅仅承负着繁衍的使命;很可能,那更是对博的渴望、呼唤、祈祷所凝聚起来的一次祭典、一仪式。《少年》中的那个少年“死死护住自己的小”虽然这象征或者意象不免陈旧了些,但那确凿是人之初渴望亲和的源。人被分开成男人和女人,万也都被分开作两极,这是上帝最为英明的考虑,否则世间轰轰烈烈的戏剧将无从展开也无从延续。但光是的继续,那戏剧仍难免乏味。所以上帝从万中选一类——名之为人,使之除了繁衍,还要祈求情,于是魂牵梦绕,悲喜无穷,创造不止。我想,正是因为情的诞生,如今的世界上才不光有机和仪,还有了文学和艺术。但它同时给我们送来痛苦。这痛苦是那些“为了晚上能摸到那些鬼婆娘的他们白天总要拼命去砍柴”的人所不能会的。情的诞生,使人不再能像其它生那样安分地繁衍了,他要向苍茫的天际张望、寻找。一个看见了情的人,便走那一陈旧的象征或者意象了,在百折不回地张望,尽天际只飞着一只灰的蝙蝠,凶吉难定,但心中总听见一首驱除孤独的歌了。终于,这世界上有一缕目光向这个孤独者投来——从他

《逃亡三题》读后

一样是创造生活的一动力。恨,大约原本就是的背影,是对的渴盼与呼唤。记得有一次和一位朋友谈起写作者应有的心品质,我们一同发现,恨与同样可以是好作品的源,甚至人的一切心品质都可以创造好作品来,唯要真诚。唯要真诚。只有一东西是写作的大敌,就是虚伪。只有虚伪不能产生好作品,因为从本上说,虚伪的消灭和真诚的降临正是读者立于此岸的祈祷和仁望于彼岸时的期待。我们相识已久,我知你是个以真为善、不守成规、敢怒敢言的人,你对生活对文学的真诚,以及你的写作才赋,这些都无可怀疑。但对于一个作家,这些是不是就够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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