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母亲所承担的，是上帝的职责
母亲所承担的，是上帝的职责现在，顾小影终于知dao什么是真正的血脉相连，那个小生命蕴藏在她的shenti里，一点点chang大，渐渐有了四肢、指甲，渐渐会吞咽，渐渐拳打脚踢，这是多么神奇的过程——原来真是这样：上帝造了亚当和夏娃，然后便把造人的责任jiao给二老女人，当一个女人将要成为母亲，她便永远担起了上帝的职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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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庆节后，guan桐如期启程。
走的时候是早晨，顾小影还没醒——自怀yun后她的睡眠质量直线下降，每天晚上要上四五趟卫生间不说，还睡不安稳，guan桐走前没叫醒她，只是走到床边，弯腰在她颊上吻一下，顾小影睡得迷迷糊糊的，还伸手推推他，哼唧几句“讨厌，不要碰我”一翻shen，用凉被裹住自己的脑袋，又昏然睡去。
guan桐轻轻叹口气，再看一眼床上裹成一团的“茧子”这才小心翼翼关上卧室门离开，临走之前还没忘jiao代guan利明和谢家蓉：不要让顾小影拎重东西，不要让她吃剩菜剩饭，zuo饭的时候多放一点瘦rou，还有盒子里的he桃，罐子里的蜂mi，冰箱里的鱼虾，门口nai箱里的牛nai以及yang台上塑料袋里各式各样的水果——都要提醒她记得吃。
谢家蓉诺诺地点tou，guan利明则不停地说“记住了记住了快走吧”guan桐这才出了家门，然而上了车后，他还是忍不住想：未来漫chang的七个月里，不知dao还会再发生些什么？
毕竟“意外”两字对他家而言，真的已经算是屡见不鲜。
果然——自从少了guan桐这块“双面胶”形形色色的矛盾都排着队等待爆发。
第一幢矛盾源于顾小影在三个月早yun期满的当天就拖着许莘去逛商场，一口气给自己买了一件yun妇mao衣，两条yun妇ku，两taoyun妇保nuan内衣，两条yun妇内ku，两件哺ruxiong衣，一双平底pi鞋——共计人民币一千六百元。
拎着大包小包回家的时候一进门就撞上了guan利明，他看着顾小影很惊讶：“你这又买啥了？”
“衣服，yun妇专用的衣服和ku子。”顾小影咧嘴笑笑，也不多少，径自回屋，只是他千不该万不该给顾妈打电话的时候被guan利明听到，而guan利明偏偏别的都没听见，却单单听见了那句“一千六”…于是他的心脏差点被刺激得不得了。
好不容易等顾小影放下电话，guan利明站在顾小影门口问：“小影啊，你买这些衣服花了这么多钱，你说你一个月才赚多少啊？”
顾小影一回tou吓一tiao——他明明记得自己打电话前特地关上了卧室门，guan利明是什么时候悄悄把门打开的？这人怎么神出鬼没？
“爸，你有事吗？”顾小影皱一下眉tou问。
“我来叫你吃饭，”guan利明很忧虑“一开门就听见你说花了一千六，你说你…”“爸爸，你下次进来前能敲一下门吗？”顾小影觉得自己再也无法忍耐了，憋着气打断他“包括以后孩子chang大了，进他（她）的房间前，我们zuo家chang的都是要敲门的。”
“一家人敲什么门？”guan利明愕然。
“虽然是一家人，但彼此之间也都有隐私。”顾小影忍了又忍，终究还是没说出“敲门适中最基本的礼貌”这句话。
“隐私？”guan利明乐了“小pi孩还有什么隐私？”
顾小影shenxi一口气才说：“还是敲一下吧，这是科学，家教书上写的。”
“家教书，那是什么东西，”guan利明想不明白，但他知dao什么是“一千六”还继续语重心chang“我说小影你就生这么一次孩子，买那么多新衣裳干什么？你嫌自己的衣裳瘦，就穿guan桐的，要不还可以穿你妈的…”
“guan桐的？我妈的？”顾小影惊讶地重复一遍，瞪大眼看着guan利明，再次shen呼xi一口气。
“这也快到冬天了，要不，让你妈给你zuoshen棉袄？”guan利明热情地建议“你妈的针线活在全村都是数一数二的，去年隔bi媳妇怀yun，也是你妈给zuo的棉袄…”
顾小影这才弄明白“你妈”原来指的是谢家蓉而不是罗心萍，于是越发崩溃。
现在，他终于知dao什么是真正的“ji同鸭讲”了——可能不单单是语言不通，还包括思维完全不搭调，而后者才是最灭绝的啊！
xing格使然，顾小影自然又在电话里发了一大通牢sao。
guan桐叹息：“他们节俭惯了，以前在农村，二三十元的衣服都算贵了，现在的生活对他们来说反差太大，一时半会儿很难找到感觉，你得多ti谅，我不是也给你讲过吗，其实一直到读大学的时候，我都穿过同学赞助的旧衣服…”
人心都是rouchang的，听他这么一说，顾小影也没法多埋怨，只好同样叹口气：“guan桐，我真的不是嫌弃他们才不让他们进我屋，可是人人都有隐私，何况我看书写文章都是需要安静的，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不guan是你爸还是你妈，推开门就进来，还无声无息的，我一抬tou就看见一个人影站在我跟前，每次都吓一tiao，可是又不能说什么，因为他们总是笑咪咪地问我有没有要洗的衣服——我也不是不讲理的人，人家帮我洗衣服我当然不能再发脾气，就是心里别扭。”
“我能理解，我慢慢跟他们说，但这个需要时间，”guan桐好声好气“如果我现在打电话跟他们说以后进屋要敲门，那他们肯定知dao是你跟我说过了，万一心里疙疙瘩瘩的，以后也不好相chu1，我觉得不如找个合适的时间，那孩子当借口说给他们听，反正只要提到孩子他们就愿意妥协，而且你也得让他们有适应这些生活习惯的过程，对不对？”
“行，你看着办吧，”guan桐的以理服人太成功，顾小影就没火可发了，只是嘱咐“你自己在那边，不要喝太多酒，能躲就躲，知dao吗？”
“知dao了，”guan桐微笑了“放心吧。”
“你住的地方条件怎样？”顾小影不放心。
“就是tao普通的三室一厅房子，墙刷白了，地抹平了，一张桌子，一把椅子，一张床，没了。”guan桐环视一下四周，在手机里汇报。
“真惨，好像牢房。”顾小影咂咂嘴，突然很认真地说：“老公你不觉得委屈吗？每天上班、加班，周末都很少休息…如果换了是我，早就一肚子怨气了。”
“哦，像我们农村孩子，能考上大学，找到个不错的工作，进进出出在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大机关里上班，多不容易，”guan桐感慨“算是运气好，也算是遇见伯乐了，现在珍惜都来不及，哪还会有怨气？”
“老公你真不是一般人，”顾小影咂she2“你这境界高尚得好像只有小说里才能见到。”
“我说的是实话，”guan桐笑一笑“其实谁不知dao家里好？哪怕自家房子再小，也是家，可是房子大了，人跑远了，那还算是家吗？”
顾小影的眼眶倏地shi一下，张张嘴，却不知dao说什么好。
guan桐说的是实话，在这个稍微有点陌生的城市里，他虽然供着一份不错的职，还有tao看起来面积不小的房子住，但因为家、家人不在这里，所以他从来都只是“过客”的感觉，这个城市里的熟人除了有限的几个落hu到此的大学同学外，基本上都是多年来的工作关系所积累出的熟人——当然也有一个例外，便是蒋曼晽。
偏偏蒋曼晽还算是guan桐的邻居——公务员小区里，隔着两栋楼便是蒋曼晽的临时居所，信访局和市纪委，本是同gen生，自然离得不远，有时候，不需要刻意，只是散着步就能遇见。
见面了，两人会聊聊天，时间不chang，也谈不到多么shen刻的话题——毕竟彼此都是成年人，有家有口，更重要是还担了一份官职，自然有万千顾虑，但独在异乡，都寂寞，遇见了说说话也是好的，最常说起的是孩子——蒋曼晽的儿子，小名叫翔翔，四岁了，很调pi。
每到提起儿子的时候，蒋曼晽就会像普天下所有女人一样，骄傲，唠叨，透着一zhong不需要掩饰的幸福感。
比如儿子chang得帅，人缘好，蒋曼晽会笑着给他讲：“我儿子最近jiao了一个小女朋友，小姑娘很可爱的，就喜欢跟我儿子玩。我儿子生病，三天没去幼儿园，女孩子就往我婆婆家打电话，问‘张凯翔怎么还不来呀，我都想他了’。”
guan桐也笑了，没说话，蒋曼晽也不指望他说什么，只是自顾自地讲:“可是小女朋友太不专一了，我儿子后来又生病，半个月没去幼儿园，小女朋友就和别的小男孩一起玩了。我儿子好失落啊，回家以后心情也不好…”她自言自语：“我周末得回去一趟，请我儿子的小女朋友吃顿饭，再撮合撮合…”
她说着句话的时候，guan桐看着蒋曼晽的侧脸，突然有zhong错觉——觉得这么诡异的念tou似乎只有顾小影才能想得出来。他一瞬间有点心惊routiao：究竟是因为顾小影像蒋曼晽，才让他爱上顾小影，还是蒋曼晽像顾小影，所以才使他不至于拒蒋曼晽于千里之外？
不过好在他很快就打消了这个疑虑——当他散完步再回到自己那白茫茫、空dangdang的房子里时，他已经迅速找回了自己的位置，因为这个房子里充斥着一zhong陌生感，让他无法遏制地想起自己的家，虽然是小房子，但有父母的乡音、妻子的笑容、饭菜的香气，那才是家的味dao。
夜shen人静，他就这么静静地坐在书桌前，难得地不看书，不看资料，只是发呆。
他想起了多年前，当他第一次踏上省城的土地时，他为这个城市的庞大感到惊奇。他那时候不知dao什么是“肯德基”什么是“过山车”他甚至念到研究生阶段都不知dao谈恋爱除了去自习室、小树林，还可以去电影院——那年那月每张十元钱的电影票，对他来说昂贵得好像是天文数字。后来好不容易毕业了，月薪还不到一千五百元，住在机关统一安排的单shen宿舍里，也曾遵照热心大姐们的指示去相亲N次，有时遇见合适的女孩子就继续接chu2一下，但场所不是公园就是ma路——他不是不想烂漫，但他没钱浪漫。开始时那是zhong极度矛盾的感觉，让他自卑或者懊恼，也会在被姑娘们或姑娘的爸妈们否决时感到悲愤、失落、沮丧、不甘…但他知dao这就是最现实的生活。
所以，他gen本没想到自己会过上今天这样的生活——吃穿住都不愁，有了媳妇，ma上会有孩子，父母就在shen边，一家子虽然不乏moca但仍然热热闹闹地一起生活…相比曾经的一切，今天的生活就好像是在zuo梦。
guan桐觉得，他的确已经生活得很好。
就拿接父母到城市里一起生活来说吧，听上去好像不难，但对很多城市里的新移民，尤其是大城市里的新移民而言都是一zhong奢望——在今天这zhong高房价，高生活成本的背景下，有一tao能容纳一家三代人的房子已经很难，更别提还有那么多的儿媳妇不愿意和公婆一起生活，所以势必要准备两tao房子，两tao房子啊…就算是二手房，它们所代表的可能是几十万、可能是上百万，这zhong重压足以令小两口窒息。所以，要真想让农村的父母到城里来，与tiao出农门的儿子一起“共享改革发展的成果”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你至少需要一个踏实的职业，一份优渥的薪水，一个通情达理的老婆、一对宽容忠厚的爸妈…而且，还要chu1于一个不要太大的城市里，置shen于一个不算太离谱的消费环境中。
现在，他曾经的夙愿都达成了，他很欣wei。有些话他不说，是因为xing格使然，而不是因为感受不到——比如知足，或是感激。
因为知足，所以他再内心shenchu1是感激顾小影的：这年tou，愿意和公婆一起生活得儿媳妇已经越来越少了。虽然她从来没停止过抱怨，但向来讲究jing1致的她也渐渐学会了见怪不怪，她在努力为一个家ting的简单生活而克制自己，他看在眼里，就会记在心上。因为他知dao，爱一个人，为他付出关怀、呵护、惦念，这些都不难，但为他委屈自己，这才是最难的。肯这样zuo的人，有的是因为认命了，所以从此消极生活，直到把日子过成一截干baba的木乃伊，有的则是因为不甘心，因为希望有转机，所以每天都在努力磨去自己shen上的棱角，以换得以后漫chang岁月中的温存时光…顾小影是后者，他guan桐又何尝不是？
故而，他才愿意站在她的角度上去解释问题，让她心里舒服一点，让他自己好过一点——毕竟，将心比心，他也承认别人的爸妈永远不会等同于自己的爸妈，所以不guan小两口陪着哪一边的老人一起过日子，都不可能一点moca也没有。那么在这zhong时候，只有两人都肯设shenchu1地、积极沟通、相互ti谅，才能真的冰消雪rong。
哪怕，是以自己必须承担某些委屈或改变为代价的。
就像顾小影以前说过的那样：婚姻是一块磨脚石，只要肯搓，死pi、茧子、污垢，统统都能搓掉。开始的时候会有一点疼，但不经历这些就不会有一双秀气，细nen的脚，就不会有资格在夏天炎热的风里穿一双jing1致的细带子凉鞋走来走去。
这是她的态度，也是他的希冀——guan桐按亮手机，看着顾小影征他临行前存进去作为待机画面的她自己的照片，微笑着这样想。
（2）
国庆节，段斐终于决定带江岳yang刚家面见父母。
唯一的一点岔子是出发前，段斐带着果果从楼上下来，走到江岳yang的车旁边，刚拉开车门就看见不远chu1的树yin下站着一个熟悉的人影：孟旭。
看见段斐发现了他，孟旭才缓过神来，走近一点问：“你们这是…去哪儿？”
“回我家，看我爸妈，”段斐笑一笑，顺平拍拍果果的tou“果果，跟爸苍打个招呼。”
“爸爸！”果果脆生生喊一声，旋即又转过shen，自己往车里钻。
段婓伸手抱起女儿，把她放到座椅上，这才回tou应付孟旭：“我不知dao你这周会来，所以没跟你打招呼。”
“我也是路过。”孟旭点点tou，余光看见江岳yang从楼梯上下来，顿一下说：“那我先走了。”
“嗯，慢走。”段婓眼pi都不抬，一边给果果系安全带一边敷衍，直到孟旭真的走远了，连背影都看不见了，她才反应过来：路过？孟旭在这个学校里会有熟人？
可是不guan到底有没有熟人，都和她没有关系了。孟旭对她而言，全bu的意义不过在于女儿shen上留有他的基因、他的血脉，但已经不再是需要惦记的家人。
她这样想着，坐上车，招呼刚上车的江岳yang：“走吧。”
江岳yang点点tou，也没有多问孟旭究竟为什么出现，反倒是转回shen去仔细看了看果果shen上的安全带，这才发动了车子，往未来的岳父岳母家开去。
孟旭站在不远chu1，回tou的时候刚好看见江岳yang的车一溜烟消失掉，心里的滋味很奇怪——好像一下子就空了，尽guan他并不知dao自己为什么会觉得空。
丁沐前打电话来的是很孟旭还在持续发呆中，他只听见老丁一如既往的shen沉调调儿，只是jiao代的内如也太没shen沉了点儿：“老孟啊，晚上七点半，桃花谷俱乐bu，别迟到了。”
丁沐前搞当代艺术，虽然不到四十岁，但已经在国内外小有名气。前不久还策划了一次当代艺术展，在省内引起了一些反响。原本说好了最近要庆祝一下，结束中午的时候孟旭如鬼使神差般来了理工大学，就把这桩聚会抛在了脑后。
应下了丁沐前的这桩约，孟旭转shen往校门外走。路过cao2场的时候看见有男女生在打羽mao球，他停下脚步看了会儿，突然想起了伍筱冰。
那天，应该是学校里的羽mao球比赛，伍筱冰代表美术系上场，拿了女单第一名，领完奖从cao2场上下来，刚好看见路过的孟旭，她便扬声叫住他：
“孟老师！”
孟旭一回tou，春天的杨柳下，像柳叶一样舒展的姑娘，拿着羽mao球拍，脸上还有运动后未褪的红yun，眼睛好像一潭水，笑容朝气四溢，她看着他，只是那么看着，孟旭就知dao似乎有什么将要发生。
而后来，他们见面，聊天，约会，zuo爱…他们的相chu1并不如火如荼，也不彼此依恋，甚至从不论及chang远，但他们彼此需要。
偏偏“需要”是件可怕的事——它燃烧掉你的理智，焚毁你的警惕，让你shen陷其中，陷落的时候，你觉得终于找到了自己最想沉溺的地方，不需要谈未来，不需要谈遥远，不需要考虑和世俗有关的一切，就好像是鬼迷心窍，但无法摆脱。
伍筱冰…伍筱冰…孟旭回忆着这个名字，他还能记起她的脸庞，她的笑容，她说话的语气，哪怕是说“孟老师，再见”
偌大的京城，她一定有了自己新的未来。她现在好吗？
孟旭想：似乎所有人都可以很好，只有他，现在反倒不知dao什么是好，什么是不好。
赶到“桃花谷”时，孟旭略微有些迟到——他中午昏tou昏脑地回了家，一觉就睡到六点多。迟到的人要罚酒，孟旭没推辞就把五十多度的白酒用三两三的杯子盛满了，一口气喝下去，满堂彩。
辛辣的酒浆hua进空空的胃里，灼伤一样。孟旭坐下，和熟人们寒暄，喝酒，吃菜，说点高雅或低俗的话题。他觉得很有意思——都是一群高级知识分子，可是低俗起来也不过如此，所以说人都不过是寻常动物，所谓“饱nuan思yinyu”跟学历没什么本质关系。
丁沐前很快就用实际行动为验证了孟旭的这个想法——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一行人去了楼上的娱乐中心，有人一边谈着西方现代艺术一边打台球，有人一边听着ba赫一边聊女人，丁沐前带了几个年纪漂亮的小丫tou来，不说是干什么的，但神情间都夹杂着学生的清纯与屡次出入风月场合的熟练。丁沐前这样介绍：“几个妹妹，一起过来凑个热闹。”
孟旭没问这些所谓的“妹妹”是从哪里来。他只是笑笑，tou有些yun的靠在沙发上看热闹——只是当看清其中一个穿白衣服的小姑娘眉眼之间似乎有伍筱冰的模样时，才抬手唤过来，并肩坐在一起。
他再醉倒之前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小姑娘笑笑，一边给他倒一杯啤酒，一边答：“我叫菲菲。”
“斐斐？”孟旭tou更yun了，握住女孩子的手腕“斐斐怎么会来这里…”
“是菲菲，一声，不是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