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桑离微微叹口气:“是吗…不过要说合适,或许我们真的很合适…”
顾小影笑得很八卦:“真的啊?快讲讲,怎么合适了?”
桑离想了想,说到:“比如说他有女儿,我不能生孩子;都住在一个小区里,所以我方便继续照看我的店;他的太太和我很投缘,所以那些很狗血的情节也不会发生…可是,小影,这些都太顺利太完美,所以我会害怕,怕这些不过是肥皂泡,总有一天会碎掉。”
过一会儿,她才听见顾小影慢慢答:“桑离,这世界上没有什么太顺利太完美,你的前28年已经把苦都受过,将来,剩下的都是好日子了。”
桑离没说话,喉头竟然有些哽咽。
放下电话,桑离一个人坐在“你我”窗边的座位上喝茶。
玫瑰花茶,据说可以美容养颜——再不是小姑娘时候的肆无忌惮,那时候皮肤吹弹可破,别说玫瑰花茶,就是喝酒,也没见有什么副作用。
所以说,还是老了。
想到这里忍不住想起YOYO,前几天和苏诺飞一起蹲在院子里一个两岁小孩子的童车前,她煞有介事地问宝宝:“你喜欢吃这个吗?”
手里晃一块粉红色的小蛋糕。
小孩子伸手抢,她又不给人家,表情很得意地训话:“那你以后要听我的。”
想了想,指指苏诺飞:“要像他一样。”
苏诺飞有点怒,可还是不敢挑战YOYO的“淫威”缩手缩脚地蹲在一边看热闹。YOYO等到宝宝急得嚎啕大哭时才把点心塞过去,还一本正经地帮宝宝擦嘴,而后自言自语:“真是小孩子啊…”周围的大人都笑得前仰后合。
桑离也忍不住笑了:看来,哪怕是四岁的小女孩,在面对两岁小娃娃的时候,也晓得感叹自己老了…
正想着,有人推门进来。桑离习惯性抬头,却蓦地呆住。
秦阿姨?!
还在愣着,秦阿姨已经看见桑离,笑着走过来,微微低头问:“桑老师,你不请我坐?”
桑离急忙起身招呼:“阿姨请坐!”
有些惶惶的,却又不知道这些惶然的出处,只是指挥侍应生:“端茶!”
说完了才想起什么似的回头问:“阿姨您喝什么?”
秦阿姨略笑笑,却掩饰不住笑容里的那些苦涩:“不要麻烦了,我很快就走。”
桑离愣一下,还是嘱咐侍应生:“龙井。”
见侍应生领命而去,她才微笑着坐下:“真不好意思,失礼了,阿姨怎么会来这里?”
秦阿姨张张嘴,却忽然梗住了。
桑离好奇地看着秦阿姨,看见她停一会,叹口气才说:“桑老师,对不起。”
桑离纳闷地看着她。
秦阿姨歉然地笑笑,可那笑容总有些无法形容的僵硬:“因为外子姓秦,所以婚后我一直是叫秦沈悦梅。”
她略一顿:“我儿子,他叫沈捷。”
A-2
谜底揭开的刹那,桑离突然觉得有什么东西从自己心底抽走了,好像一小缕灵魂,飘到了那些自己不愿触及却又无法回避的黑洞里。
阳光那么明亮,在桌上盛开大朵的光斑,而后无限膨胀,紧住桑离的呼吸。
她想,自己的眼睛和耳朵一定都坏掉了。
秦阿姨的苦笑、秦阿姨的声音,都不是真的。
秦阿姨…或许,该叫她沈悦梅?
沈悦梅说:“对不起,我一直瞒着你。其实开始的时候我就已经认出你,只是觉得都已经过去了,你也有了新的生活,便不想给你添麻烦。可后来突然发生这样的事,我作为一个母亲,除了来找你,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了。”
她的神情含了痛苦:“桑老师,我代我儿子求你,你去看看他好吗?”
那是一个母亲的绝望,每一个字都沉重不堪:“沈捷,他患了肝癌。”
只是一下子,桑离瞬间白了脸。
肝癌?
怎么会——明明前阵子才在“魅色”看见他,虽然有些瘦了,可还是那样温和儒雅。她一眼都没有看他,却知道他坐在那里,静静听她唱歌。
那时,他不还是好端端的?
突然想起艾宁宁,那么活泼、爱说爱笑的一个人,因为癌症,转眼间就没了。
难道,真的是个诅咒?
难道真的,自己身边的人,一个都留不住…
去医院前,桑离陪沈悦梅回离园给沈捷拿贴身衣物。
这是桑离第二次来到离园。
夏天的树叶繁茂,上次来不及看的景致在沈悦梅的指引下一一走过:湖面有红鲤跳跃,太湖石边一小丛翠竹生机盎然;美人靠被擦得铮亮,泛着乌油油的光;寂静午后,只有禅鸣声显得响亮,似乎更应了那句“蝉噪林愈静,鸟鸣山更幽”
沈悦梅一边走,一边轻声道:“其实,开始的时候,董事会并不同意这个项目。耗资巨大,容客率低,说是高端的旅馆、会所,可是除了园子,似乎并没有什么特色。只有沈捷一个人支持,劳心劳力地给董事会的老人家们解释他的想法。你也知道,他向来是个有眼光的投资者,所以没用多久,就把大家安抚得服服帖帖,这个项目才得以上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