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白米饭

羸弱的二姨妈蹒跚地行走，执意bang一碗白米饭，

送给远方归来的外甥女，让她有回到家的感觉。

经过四个昼夜的旅程，攀越四十载时空阻绝，终于，去年夏天，我回到北国故乡。

站立在黄土高原，已经收割的麦田，有一gu蒸发后的泥土芬芳。我那雪样的白鞋踩在坚ying而温nuan的土地上，缓缓移动着，寻找太yang坠落的方向。啊，那是西边——好象专程赶来送一场夕照余晖的。

这其实是个令人怠懒的季节，烈日不肯保留地企图把什么都rong化掉，带着蛮横凶狠的意味。万物遂委顿虚弱，一切都迟缓下来，行动、思想，以及饮食，所有的心情都怠懒。为了保持一zhong清明状态，我总不把自己喂饱，时常，胃里的虚空，细细牵扯ti内某些神经，把心思磨得min锐。气候炎热便轻微地厌食，似乎是理所当然。

却在踏上这片广袤土地时，饥渴感异常猛烈。甚且挟着痛感，焚烧理智。对食物的需求，到达前所未有的心慌意luan。

我们刚进三姨妈家，不久，便涌来许多男女老少，充sai在小小院落，每个人的嘴都在一开一阖地搧动，而在那些拥挤的声音里，竟捉不住一个有意义的字汇。我对他们一概微笑点tou，因为从未谋面；因为睽违太久，只要相见便是亲人，原来无需辨认。

大腹便便的表妹，给我一杯半透明的橙黄yeti，曾经是汽水吧，我想，只是早跑了气，残存淡淡甜味，入hou以后，稍觉苦涩。

正发烧的母亲想喝点热水，一会儿工夫，表弟们端来加热的、正冒蒸气的汽水，兴高采烈教母亲趁热喝了。我们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拒绝这样的盛情。

看热闹的人群散去以后，我走出来，站在院落里。墙边堆放着ma铃薯、青椒、西红柿和茄子，表妹说这些菜积存了几天，就为了等我们回来。谢谢，我说。

"谢啥呢？都是自己zhong的。"表妹笑着，招呼丈夫出门。

表妹夫背了包面粉去公社换面条回来，他附和地，一路笑着出门了。

院中有个气压式压水机。很小的时候，在乡下也看得见这zhong东西，我们嘻嘻哈哈地，用小小的shen子压住把手，让水哗哗地从地下liu出来，觉得神奇无比。

而此刻只用一只手，轻松地，水liu如注。

水，在盆内回旋，泥沙与杂质，迅速沉淀到底。水色如同冲淡了的茶，我拿着洗面皂，不觉迟疑了。表嫂递给我一条mao巾，得意地说："咱们的水还不错吧！"

我微笑，撩起凉凉的水，把心中莫名的sao动平息。

为什么，使用清洁的水也是奢望？

然而，第二天，到大姨妈的村子里，孩子们咿咿呀呀地压出一盆像黄河一样黄的水，洗手洗睑，而后舀着喝了。我站在旁边，劈tou罩脸地，屈辱蓦然来袭，不能挣动与逃避。

太yang下山，天并不黑，反而像是黎明光景。站在田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