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香日德农场的地界,苍黄大地便
绿起来。一排排防风林带一任蔓延,厚实的庄稼毫无遮拦地走向视域之外,让人吃惊,它长得怎么这么好?风里饱和着麦田的清香,渠
酒一样清冽,麻雀如走狼之草——哗啦啦,哗啦啦。这就是佛梦滩,九世班禅睡过觉的地方。
半个小时后,我们来到了班禅山的山。周宁不抱什么希望地拨打孙学明的手机,一摁键钮,居然通了。
一看山上喝酒的场面,孙学明长舒一
气,接着就气吞山河地吼了一声:我也来奉陪,喝。
后来,他又在田野里了一尊一亩五分地大小的无量光佛,
天的
苗,夏天的青枝,秋天的金麦,大地上的佛像随着季节变幻着衣装。蓝
的文殊就睡在佛足前的草堆上,昼夜守护着,仿佛已是心满意足了。然而是庄稼就得收割,农场有人来找他了:我们划给你最好的
浇地,让你
佛爷来就已经不错了,现在麦
熟了,地我们要收回了。蓝
的文殊早知
会有这么一天,给麦佛磕了
,念了经,远远地去了。等他再回来时,那些曾经是无量光佛的麦穗麦秸,已经被捆绑到
车上,拉走了。蓝
的文殊知
它们去了麦场,在那里它们将被打碾成粮
,然后装
补补了许多次的麻袋,运往城市
此佛原来是青海湖北岸金银滩白佛寺的喇嘛,叫嘉央恩保,意思是蓝的文殊。蓝
的文殊说自己是吐蕃王公唐古特
落的后裔,言外之意便是他认为他是最正宗的吐蕃人而很多他周围的藏民都不是。这些藏民要么是吐谷浑人,要么是古羌人,要么是西夏人,要么是蒙古人,或者是吐蕃人和上述民族的混血。这个问题在藏土腹地并不重要,但在青海湖环湖地区这个古代汉藏
界、蒙藏
叉、羌藏
汇的地方,却显得有
重要了。它说明蓝
的文殊
有十分古典而且现在已经不多见了的民族意识,这
意识又因为他是喇嘛而转化成了
的宗教
神。因此在所有那些对宗教带来伤害的年份里,他都是一个最有韧
的义务护法神。
蓝的文殊没有走。在自由的时间里,他从五十公里外的柴达木河边挖来草
,在佛梦滩西边的荒山上,像铺草坪那样,铺
了一尊二十米
十五米宽的无量光佛。这是一尊活着的无量光佛,生命的绿
茁壮而生,在夏天的
光里,越来越茂盛了。但是绿佛不幸,草神有难,不知从哪里冒
来了一群羊,在不到半天的时间里,啃光了所有的草。等蓝
的文殊发现时已经来不及阻拦了,他只好盘
趺坐,为那些逝去的无量光草念经超度。
到了农场,蓝的文殊才知
自己来受苦的这个地方就是佛梦滩。好啊,他
兴哪,内心生
大
喜。从此以后,他
劳动,
吃喝,天天笑着念经,夜夜梦里念经,走到哪里就在哪里的墙上或者地上画个无量光佛(他是个运用线条的天才,作为艺术同行,张文华对此由衷地佩服),
声唱着念经。这样过了十五年,有一天农场的
教说:你是因为什么
来的?他说:念经。
教又说:世
变了,你现在自由了,可以
去念经了。他说:世
变了经不变,反正是念经,我哪里也不去了。
又一次上路了,风驰电掣。
北京吉普突然就发动起来了。
扎西警察看看驾驶座上脚踩油门的司机张长寿,又看看自己的手,吃惊地说:我这是给班禅上过香的手,拍了一下,达就轰隆隆响起来,真神了。
孙学明他们赶到时已是午夜。
1958年民主改革时,有人三番五次动员他参加县政府的领导工作。他觉得喇嘛就是念经,政府的事情不了也不能
,参加了两次会议就再也不去了。到了文化大革命破四旧时,不让他念经他偏念,不让他拜佛他偏拜,拼了命要保护白佛寺不遭砸抢。造了反的藏民学生把他押赴刑场,假装要枪毙他,他视死如归,大声地念着六字真言。几个青年当权者(蓝
的文殊从来不承认他们是正统的藏民),喝着酒,随便商量了一下,就判了他无期徒刑,押送到香日德农场劳改去了。
佛梦滩在没有班禅佛的足迹之前,不过是一片生长着骆驼刺的戈,方圆十一万多亩的土地上,只有一棵红柳树。后来,树多起来,也有了庄稼,人们都说,这都是靠了佛荫的缘故,而形成
大佛荫的不光是班禅佛,也有班禅佛的追随者。
信仰之野佛梦滩
张文华就给我讲过一个故事——一个活佛是如何在香日德农场获得圆满而升天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