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看在上帝的分上,把孩子养下来吧!”伊舍利尔喊了起来。当他注意到其他的顾客都在盯着他看时,他又把声音压低了。“如果你等得太久,法国就没有医生会替你堕胎。你明白吗?如果你等得过长,你可能会丧命的!”
“我明白,”诺艾丽平静地说“如果我生这个孩子,你会给我吃什么营养补充?”
他用手梳理了一下头发,有些尴尬。“大量的牛奶和水果,还有瘦肉。”
那天晚上,诺艾丽在回家的路上经过她住处附近的街角市场时,停下来买了两夸脱的牛奶和一大盒鲜水果。
十天之后,诺艾丽走进罗斯夫人的办公室去请假,理由是她怀孕了。
“要多久?”罗斯夫人边问边打量着诺艾丽的体形。
“六七个星期。”
罗斯夫人叹了口气。“你可以肯定你的行动是最恰当的吗?”
“可以肯定。”诺艾丽回答道。
“我能帮你什么忙?”
“没什么要帮忙的。”
“好吧,尽量早点回来。我会告诉出纳给你预支工资。”
“谢谢你,夫人。”
在此以后的四周内,除了买食品之外,诺艾丽寸步不离房门。她不觉得饿,很少想到自己吃点什么,但为了孩子她喝了大量的牛奶,硬塞下去许多水果。她在房间里并不孤独。那个未降生的孩子和她在一起。她经常和他谈话。正像她曾预料到她已怀孕一样,她知道这是个男孩。她叫他拉里。
“我要你长得又大又壮,”她边说边喝着牛奶。“我要使你很健康…当你死的时候又健康又强壮。”
她每天躺在床上,盘算着如何向拉里和他的儿子复仇。她体内的并不是她的一部分。它属于他,她要把它杀了。这是他留给她唯一的东西,正像他曾经毁了她一样,她要把它毁掉。
伊舍利尔·凯兹是多么不理解她!她对一个一无所知的尚未成形的胎儿不感兴趣。她要拉里的儿子感受最终将会发生在拉里身上的事情,要它像她那样受苦。结婚礼服现在已经挂到了床旁,她时刻都看得见,它是邪恶的象征,提醒她他曾经把她遗弃。现在是她行动的时刻了,首先是对拉里的儿子,然后是拉里。
电话铃声时时响起,但是诺艾丽躺在床上,沉浸在她的幻梦之中,让铃声自行沉寂。她断定这是伊舍利尔·凯兹在给她打电话。
一天晚上,响起了砰砰的敲门声。诺艾丽躺在床上,没理会它,但敲门声还是响个不停。最后她爬起来,开了门。
伊舍利尔·凯兹站在那儿,脸上带着关切的神情。“天哪,诺艾丽,我这些天一直在给你打电话。”
他看着她隆起的肚子。“我还以为你在别的地方打了胎。”
她摇摇头。“没有。你来给我打胎。”
伊舍利尔凝视着她。“我讲的你难道一点都不明白?太晚了。谁也不会干的。”他看了看那些空牛奶瓶和桌上的水果,然后又看着她。“你还是想要这孩子,”他说“你为什么不愿承认?”
“告诉我,伊舍利尔,他是个啥样子?”
“谁?”
“孩子。他有眼睛和耳朵吗?他有手指和脚趾吗?他能感觉到痛苦吗?”
“看在上帝的分上,诺艾丽,别说了。你讲起来好像…好像…”
“什么?”
“没什么。”他绝望地摇了摇头。“我真不理解你。”
她莞尔一笑:“是的。你不理解我。”
他在那儿站了一会儿,似乎在下决心。
“好吧,为了你,我是自找苦吃。如果你真的决心打胎,我们得赶快。我有个朋友是医生,我帮过他的忙。他会…”
“用不着。”
他凝视着她。
“拉里还没有准备好。”她说。
三星期后,凌晨四点钟,伊舍利尔·凯兹被看门人一阵猛烈的敲门声惊醒。“电话,夜猫子先生!”他叫道。“告诉打电话的人现在是午夜,正派的人都在睡觉!”
伊舍利尔摇摇晃晃地爬起床,在矇眬之中向门厅的电话走去,不知道到底有什么急事。他拿起了话筒。
“你是伊舍利尔吗?”
他没有辨出对方的声音。
“是啊,有什么事?”
“快…”一声微语,空泛而又难以分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