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丢下抹布，沮丧地说：“完了，他开始懂英语了！”

“EinDackel。”爸爸说。

妈妈说：“腊狗。”

妈妈不知，安安能辨别的还不只黑人而已。家里来了访客，若是西方人，安安不假思索脱而的就是德语；若是东方人，第一句话就是国语。好像脑里有几个钮，见到不同的人就不同的钮，绝对不会错。小小的人又怎么分辨西方人与东方人呢？

那第四，英语，爸爸妈妈怕把小家伙搞糊涂了，向来不教，英语就变成大人之间的秘语。有一天上午，安安敲破了一个生，黄在地板上，正往白的地毯扩张。肇事者呼：“妈妈，Look——”

回到家里，妈妈拿起英文的《先锋论坛》，叹息一声说“哎！JamesBaldwin死了！”Baldwin是著名的国黑人作家，照片中的他着一大草帽，很天真地笑着，白牙。“妈妈！”一声大叫，把看报的妈妈吓了一，安安正指着Baldwin的照片，很惊喜地说：

“Look，妈妈！”小人很得意地欣赏妈妈的惊讶“Look！””

华安糊念了一下“丫长狗”；满意了，又仰问爸爸：

妈妈再仔细的看看照片：既是黑白照片，连人的肤都看不来，这人，两岁的小人怎么就知这是个“黑人”呢？

迎面走来一只腊狗，短得不能再短的四肢，撑着圆筒似的长条，肚几乎要着地面。华安指着狗仰问妈妈：“那是什么？”

妈妈看见了，大叫一声“哎呀”慌忙去抢救。地板正起劲的当儿，突然想到什么，睛寻找华安：“你刚刚说什么？”

华安。在他的心目中，这世界上一草一木任何东西都同时有几个不同的名字；会跑的两个，妈妈说是“脚踏车”爸爸称它“Fahrrad”幼儿园的苏珊却说是“Velo”华安认为理所当然，所以每一回新的邂逅，要问三遍，然后记住三答案。

“黑人，你看，又一个黑人！”

人的特，为黑人下定义——肤黑者为黑人。但是边这个小脑袋还不知“黑”的意义，也不知这世上还有所谓白人、黄人、红人等等，他怎么去了解车厢里这个黑人呢？小脑袋显然注意到前这个人类与爸爸、妈妈都不一样，但它是否有能力观察、比较、归类呢？

“Das？”

安安早已忘了黑人，在翻看狗熊与大野狼的图片，一边看，一边加以评论：“好大！咬人！在睡觉！跌倒了…”母亲凝望着他丽的型，心里翻腾着拜与动的情绪：孩，是天心的验证，的极致。究竟是什么样的宇宙机缘造就“人”这个生命来？

腊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