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撞了我眼前的啤酒杯,嗤笑:“过去不能说,现在也不能说,将来还有什么可说的?”
左手手臂内侧的墨色刺青,在客厅柔和的灯光下,有些刺眼,左手的衬衫敞开着,古铜色的皮肤和墨色的刺青在客厅柔和的灯光下,让我有些不敢正视,我低头转着啤酒杯,找不到可以说的话。沉默是无话可说的代名词,多数时候我们都愿意用沉默,因为沉默除了有无话可说的含义,还可以有别的意思。
“我是不是很闷?”左手点了支烟,看向我。
我想说左手不闷,可惜脑子转了两圈,没有找到好听的话,我想我笑的有些苍白,左手手臂内侧的刺青折磨着我的神经。
我鼓足勇气,看向左手:“左手…”
“我从小到大都闷闷的。”左手弹了下烟灰,自顾自的说着:“我自己都烦我自己。”
左手的手臂靠在桌子上,刺青的那面正对着我,突起的血管,带动着刺青上面的图案,一下一下的跳动着。
我的手指,有点儿不受我的意识控制,慢慢的靠近左手手臂内侧的刺青图案,当我的手指尖滑过左手手臂内侧的墨色刺青,左手的手臂战栗了一下,握了一下拳头,手掌才慢慢放开。
“什么时候刺上去的?”我伤感的看向眼前的啤酒,我一直都习惯把啤酒的颜色叫做金属色。
“我忘了,好久之前吧。”左手努力保持着脸部的平静:“后来有想过清除干净,听人家说刺青洗不掉。”
我喝了一小口啤酒,点头:“刺青除的掉,我听人家说过土方法,以前有人当兵,为了除掉手臂上的刺青,用刚出锅的热馒头盖住一两分钟,就烫掉了,干干净净的…”
“那伤疤呢?”左手盯着我的眼睛
我避开左手的眼神,左手手里的啤酒瓶碰了一下我眼前的啤酒杯,眼神依旧盯着我:“那伤疤呢?”
“对不起。”我明明没有喝多少啤酒,但却和喝醉的人犯了一样的错误,我站起身,进了方小刀家的书房,关上房门,我背靠着房门,发呆。
左手在书房外面敲门。
“十八,你没什么对不起的。”左手的声音淡淡的。
我蹲在书房的地板上,背靠着门,没有说话。
“纹刺青的时候,我只是有想过,我希望有个人一直在我身边,而那个人刚好是我喜欢的。”左手的声音像是自言自语:“我知道这个人不会在我身边,所以我选择了刺青,因为刺青的图案会在我的身体上留一辈子,就算有天墨迹淡了,还会有刺针的伤疤…”
左手停顿了一下:“我永远不会说出这个刺青的名字,虽然现在这个人,就在我的身后…”
电话铃声响起,在安静的夜里,尤为的刺耳,客厅和书房的电话铃声不停的响着,我犹豫着要不要去接电话,好像左手也没有接电话。
我站起身,抓起书桌上的电话,方小刀的声音传了过来:“喂?左手吗?”
我刚想痛骂一通方小刀,左手不耐烦的声音传了过来:“你耍我是不是?”
客厅和书房的电话是串着的子母机,我犹豫着要不要放下电话,方小刀在电话里开始贼贼的笑:“行了,兄弟,我还不知道你心里那点儿事儿吗?”
左手的声音:“你快点儿回来!”
方小刀暧昧的声音:“我晚上不回去了,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左手恼火的声音:“你神经啊…”方小刀的声音:“你先别发火啊?有酒吧?酒喝猛了你俩谁都清醒不了,就算一夜情怎么了?你怎么那么不爷们儿?别让我瞧不起你,你没娶她没嫁,不正好吗?又不是没有感觉?我可告诉你,说不定年底人家就结婚了…”
左手没有说话,方小刀的声音:“你俩就是欠个机会,听话…”
我的火气上来了,我再也忍不住了,我提高了声音:“方小刀,你要是不想死的话,你马上给我滚回来!”
然后我听见客厅有东西掉到地上的声音,方小刀在电话中慌乱的声音:“我地娘诶,完了…”
我摔了电话,怒气冲冲的拉开书房的门,左手背对着我,低头站在电话客厅的旁边,电话听筒掉在地板上,我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百无聊赖的广告公司,终于让我感觉没什么可留恋的,我正式提出辞职。凯琳希望我留下,但我知道我没有办法融入到以杰森为首的策划部团体,杰森没有说错,我在他们的视觉中,始终是来路不明的边角余料,属于多余的。
我交接手里的稿子,杰森反倒格外不满,杰森说:“十八,你什么意思?你这样摆明了就是说我们排外!一个创作团队,怎么可能发生这样的事情…”
“你别说风凉话了。”凯琳反感的打断杰森。
杰森瞪着我:“当然要说清楚了,搞文字这行,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大家都是互相介绍着找活儿干,要是以后十八到别人那儿说我坏话,我还混不混了?”
“你的坏话还用说吗?”我冷笑。
凯琳点头:“就是,我也是这么觉得。”
杰森翻着眼睛,有点儿着急:“咱都来君子,不玩儿小人的招式,成不?”
“我不是君子,我是女人,虽然算不上小人,但你也知道,你们君子说过,唯小人与女子皆难养也,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我朝杰森微笑,心里感觉好过瘾。
海伦知道我辞职,请我喝咖啡,海伦咖啡厅独有的包间,亲自煮的那种咖啡。包间不大,但非常温馨,咖啡机、咖啡杯,座位旁边还有屈臣氏的矿泉水,桌子是竹木的,有大自然的味道。
“阿瑟,最近好吗?”海伦朝我笑,打开一盒磨好的咖啡:“这是正宗的巴西咖啡,味道醇厚,你可以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