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半晌,还不见对方有动静,脾气暴躁的阿乾即使病容满面,也仍然气场十足。
哆嗦着换好了裤子,终于和他四目相对。
阿乾笑靥如花,和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一样。什么也不说,只是轻轻地抬起手,刮了一下ALEX的鼻子。
“羞死了,这么大的人了,还这样毛手毛脚的。那么多的舞白跳了!”
ALEX只是低头,呆呆地拎着空荡荡的裤子,唔,他可是真空上阵,里面什么也没有穿。棉质的睡裤仿佛沾染了阿乾的体温,有些舒服的在双腿轻轻摩挲着。
“还好嘛?好久不见你。”阿乾又问。“坐这里,替我削个苹果!”他拍了拍自己身边的空位,示意ALEX坐下。
半辞半就地坐下,ALEX握了一只苹果,开始慢慢地削皮,不灵活的手指将那只苹果削得坑坑洼洼。又被阿乾一阵数落:“手指和腿脚一样笨!”
不知道为什么,听见阿乾的数落声,ALEX突然觉得心理舒服了很多。他呵呵地笑了一声,将只剩下四分之三的苹果递到阿乾的面前。
阿乾低眉接过,并不着急吃,只是笑了一下。“你,听adrian说过了?”
“嗯。”所以他心里才这样沉重,重到像一朵要变成雨的云。
“哎,我说,等到真的那一天来了,不许哭!不然我会在天上笑话你一辈子。”阿乾一面啃着苹果,倒还有开玩笑的心思。
ALEX突然抱住他,不知道为什么就泪流满面。
俗语总是说“人定胜天”可是在疾病面前,人总是一天一天地在明白地等待着死亡。甚至有时候连睡觉的时候,都怀疑有死神站在自己的床边。
不知道为什么,阿乾的心态还能保持得这样好。
他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被那条蛇紧紧缠住,不能呼吸,无法动弹。
“哭什么…给你讲个笑话。”阿乾将手里的果核丢掉,拿纸巾擦干手,拍了拍ALEX的头。
他这才抬起头来,脸上是未干的泪痕,显得一张娃娃脸凄楚动人。
“前几天我被一个欧巴桑护士做了肛检。你知道,咳…就是拿一次性的手套沾着润滑油“唰”的一下伸进来,痛死我了!”阿乾眨了眨眼睛“所以我觉得如果是你就好了,至少那一次都没有这样痛。”他的漂亮的脸几乎扭曲地做起了怪样,表示“真的很痛”的样子。
ALEX忍不住笑了出来。
阿乾拍手跟着笑了起来。
顿时小小的病房里充斥着两个人会心的笑意。
就这样看着彼此,就这样毫无芥蒂地大笑出声,仿佛两个人都希望能够把时间凝固在此刻,就这样一直笑到最后,将手握在一起。
ALEX不知道为什么想到结局,突然笑得出了眼泪。
阿乾静静地收声,默默躺回床上去,看着ALEX。他的眼神宛如一部摄像机,有千万般画面缓缓展现,却永远让人看不懂他的故事里,究竟谁在上演着剧目。
“我困了,要睡一会。”他静静地说“明天你还会来看我吗?”
“嗯。我明天还来。”ALEX点了点头,承诺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