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打算放下手机，短信又来了，这一看，差没把珠瞪来，

李天一地安自己。

“老二啊，你走了以后啊，你爸直埋怨我，说我稀里糊涂的把你生日都给忘了，你没不兴吧？”

于是，在一个傍晚，李天收拾起她所有的财产——几张糖纸、一个缺了手指的塑料娃娃、攒了好久的五钱——离家走了。当然了，李天并没有走远，就只是走到胡同的大杨树下去躲着看了看自己的“亲生妈妈”然后当七八家家都飘饭香时，李天饿了，娘亲怎么都挡不住饭香，她还是忍不住偷偷跑了回去。

李天还记得小学的时候，李思扬就开始学舞了，其实那时候李天也想学来着，但是觉得自己肯定不是那材料，就想着脆学钢琴吧，憋了好几天，终于跟老妈说了这想法，没想到老娘拿一横，冲李天吼，别捣啊，你学舞已经了不少钱了，怎么可能给你买钢琴！打那时候起，李天就再没提过这事儿。

老妈试探的语气听在耳朵里，让李天刚掩饰好的委屈又快憋不住了，所以她故意提音量：“没事儿呢，昨天一男和那个青青，他们给我过生日来着，可闹了！我们还了蜡烛呢！”

打小儿，只要有老大在，李天就不声不响，因为在父母和亲戚朋友面前，老大李思扬总是挡在她面前，一往无前，光芒万丈，李天躲在这光芒后一直躲躲缩缩，无之日。

小时候，李思扬无数次地告诉李天，她是胡同那疯女人的闺女，还一本正经地跟李天说，别告诉爸妈知了打她。自从知自己的世之后，李天伤心极了，她总算知为什么自己跟老大长得一儿也不像了。

这情况，即使老大去了帝国主义国也没有得到改善——老大把她之前赢得的所有瞩目和赞赏都带到了国，连带着带走的，还有父母的那份儿牵挂。谁说当父母的不偏心儿？所以今天爸妈把自己生日忘了，李天一儿都不奇怪，老大在国呢，那可是个以元为单位来消费的地儿，活在那儿忒不容易了，所以理该得到爸妈更多关注。

说实话，老大长胳膊长的，天生就是舞的材料，老二看看自己的条件，也只有叹息的份儿了。至于弹钢琴，那得有范儿，还是算了吧。很长一段时间，李老二一直就觉得自己是家里捡来的，为什么呢，因为她老觉得自己跟老大一儿都不像，老大比她好，好太多了。

要说李天跟李思扬不像，李天现在还记得。

老妈顿了顿，语气突然变得很低沉：“你又长一岁了。”

效果有儿立竿见影，王勤立乐开了。

门砰的一声关上，老两目瞪呆，还是老爸的反应快一些：“今儿个她生日啊！”过了几秒，老妈反应了过来，刚才还木木的脸上立刻浮现一丝心疼，目光也柔和下来，看着李天她爸，不知所措…

“喂，妈，什么事儿啊？！”李天觉得自己的音调很正常，带儿调侃，带儿矜持，自认为拿很得。

车拐上主路，手机在包里唱了起来，李天接起来一看，是老妈。

“妈，您别这事儿了行不行啊，这是我的个呢，我八十三才剪呢！”老妈似乎还想接话，李天赶接着说：“行了，行了，我这儿正开车呢，不方便接电话的，我挂了啊！”没等王勤接话呢，李天赶挂了电话，要是真让她说，能叨叨到她办公室，要没人打断，她一准儿还能说！李天实在是跟她耗不起。不过王勤这一折腾，把李天之前那儿自怨自艾的小情绪彻底给搅和了，这会儿实在悲伤不起来了。

“我说的！生完我就更年期。”拿上钥匙，穿上鞋，李天突然扭冲着老爸说“爸，祝我生日快乐。”也不等爹妈反应，推开门“拜拜啊，走了。”

李天知，这会儿老妈又想到了自己大龄未婚女青年的份问题，果不其然下一句就来了：“你把你那小辫儿剪了吧，怪里怪气的，哪个男人还愿意要你呐。”

有一次，她跟李思扬一块儿去那舞蹈教室，老大牵着她走到老师面前骄傲地说，这是我妹妹。老师的睛来来回回在李天和李思扬上看了好几圈，那个神，李天太明白什么意思了。就那回之后，李天再也不去李思扬的舞蹈教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