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间,小便。根据经验,如果真是做梦,梦见小便的时候要么小便不出来,要么被惊醒。然而,他不但没有被惊醒,而且小便还在哗哗地淌。突然,姜春平来不及收拢小便装置,大喊一声:"涨了!涨了!真的涨了!"一路滴滴答答狂奔地去见黄鑫龙。
不用说,姜春平被集团公司上上下下当成了神经病。可是,有一个人不这么认为,这个人就是黄鑫龙。黄鑫龙认为这是姜春平工作太专注了的缘故,应该表扬,遂指示总裁,号召集团内部全部职工向姜春平同志学习。总裁不敢怠慢,立刻照办,于是,上上下下又重新统一了口径,按照黄鑫龙的指示,把姜春平当成了大家学习的典范。只可惜男员工照他这样做还可以,女员工即使照了葫芦也画不出瓢,当然只能在口头上学,在心里笑罢了。
李惟诚是男人,但也没有真的跟了学,倒是从这个笑话当中嗅出了别的味道,是那种有人想争夺主席宝座的味道。
前面说过,李惟诚当初是被当成股份制改造专家由政府体改办推荐到新天地集团来的,他对"股权"特别敏感,不仅比黄鑫龙敏感,而且比姜春平敏感,甚至比他们两个加起来还敏感。这时候,他敏锐地感觉到,在公司利空不断业绩下滑的前提下,二级市场上股票价格逆势走高,只能说明有人在暗中吸纳本公司的股票。那么,李惟诚想,是谁在这个时候大举吸纳本公司股票呢?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吸纳这样一只普遍不被看好的股票呢?他们这样做的效果是什么?目的是什么?李惟诚首先想到的是有人坐庄,打算暴炒这只股票,但想法一出,立刻就自我否定了。无论从理论还是从实践经验看,在大行情不好的情况下,任何庄家在没有与目标公司达成合作的情况下,是绝对不会贸然炒作一家业绩明显下滑的公司股票的。想到这里,李惟诚暗里一惊,莫非是有人想篡夺主席宝座?
李惟诚马上就联想到即将召开的股东大会。股东大会是广大股民惟一一次真正可以行使自己参与管理与决策权力的大会,在这次大会上,要选举产生新一届董事会,然后由董事会选举产生董事长,也就是董事局主席。本来,黄鑫龙最操心的是公司业绩下滑,公司股票下跌,这一关不好过,现在既然股票逆势走强了,说明天不灭他了,正在高兴着呢,而李惟诚却从这个反常的现象中看到了危机。李惟诚相信,天下没有拿钱打水漂的傻瓜,这个时候有人暗中吸纳新天地,如果不是为了做庄,那么就只能是为了投票,为了在即将召开的股东大会上投票。投谁的票?当然不会投黄鑫龙的票,而是投他们自己的票!
作为专家,李惟诚当然知道,股东大会投票不是按人头记票,而是按股票数记票,如果对方直接或间接拥有的新天地公司的股票数量超过黄鑫龙掌握或控制的票数,那么,他们就能控制股东大会,选举产生代表他们自己利益的董事和董事长,换句话说,黄鑫龙就要下台,乖乖地把"主席"的宝座让给他人。
李惟诚感觉到了事态发展的严重性。
按照常理,李惟诚在发现这一严峻事态之后,应当在第一时间向黄鑫龙报告。可是,他对黄鑫龙太了解了,知道黄鑫龙爱面子,这个时候如果李惟诚向黄鑫龙汇报这一情况,黄鑫龙第一反应肯定是不相信,第二反应是相信之后死不承认,第三是承认之后仍然要装着蛮不在乎的样子。如果这样,弄不好会把事情搞砸。所以,这几天李惟诚确实不能去武汉,而是要留在深圳,他在深圳做三件事情。一是要先想清楚对策,二是找适当的机会向黄鑫龙说明这件事情,三是在取得黄鑫龙理解和支持的情况下,用不损伤黄鑫龙面子的方法悄悄地摆平这件事情。但是,他现在还没有想好一个完整的对策,还必须继续想,所以他睡不着。
吴晓春在深圳的这些所见所闻和真实感受余曼丽他们不知道。吴晓春人还没回武汉,关于他增补为集团公司董事的消息已经传真到了华中公司。董事局办公室有一个不成文的惯例,凡是提拔任命的文件,一律在第一时间发至相关单位,具体做法是先发传真,后用特快专递寄原件;凡是降职免职的文件,一律是先用电话悄悄通知有关人员,后用挂号寄正式文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