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会了。"黄鑫龙的声音不仅宏亮而且极穿透力。

空位恰好在会议桌的中，不上不下，坐他对面的又正好是他的老上司李惟诚。李惟诚这时候微微地对他了一下，得非常有有礼貌，但也非常有节制，属于既要打招呼，但是又不能打得太张扬，或者是不想让其他人看见他打了招呼。吴晓座后，把包放在膝盖上，取笔记本和笔摊在桌上，再把包合好，放在座位底下。这时候，吴晓先对总裁和副总裁笑笑，算是打招呼，然后轻声对黄鑫龙说："不好意思，迟到了。"黄鑫龙抬看看对面的钟，说："不迟，刚好嘛。"

司机很尽职。一面殷勤地笑着回答吴晓的问题，一面谨慎驾驶。

上了滨河路就看见集团公司总的大楼了。这时候，吴晓已经停止了说话，转而注视着远方的新天地大厦。他忽然觉路越走越窄，并且很快就要走到了。不免景生情，觉自己的境也像着路一样，并没有多少周旋余地了。

集团公司的小车司机基本上都是退伍兵，对集团领导的态度和对队首长一样，都很殷勤。这时候，负责接吴晓的司机不仅主动替吴晓提包，帮吴晓开车门，而且还继承和发扬人民军队的光荣传统，上下车时用手护着吴晓的，仿佛吴晓已经老昏，如果不被司机护着，就一定被碰得破血一样。吴晓觉得好笑，同时也多少有些受用，觉自己还是领导，起码在集团公司小车司机睛里还是领导，而小车司机在集团公司虽然职位低，但却是离层最近的人，所以，从小车司机对自己的态度，多少可以折公司层对自己的态度，甚至在一定程度上也反映老板对自己的态度。这样一推测，吴晓的心情就略微好了一些，一路还能没话找话地与司机说说话。问司机是哪里人？什么时候来新天地集团的？在哪里当兵？当了几年兵？现在在圳生活得怎么样等等。仿佛这个司机工作或生活上如果真有什么问题，他吴晓立刻就能帮人家解决一样。

"现在不是二十万平方米，而是五十万平方米了！"黄鑫龙突然兴奋地提了嗓门，很召力和震憾力。后面的讲话更使吴晓接受了这召与震撼，联想到这两年国家"开发蒲东"和"九十年代看圳二十一世纪看上海"的行号，想着或许集团公司在上海的发展真得取得了突飞猛，大有拯救

黄鑫龙的声音很洪亮，也很情，但是吴晓怎么听都像抗战初期蒋介石在战区会议上喊韩复渠的声音。

大家不约而同地看钟，正好两。

吴晓赶到董事局会议室的时间恰好两钟。说起来是董事，但吴晓参加集团层会议的机会并不多，觉中也就两次吧。除了上次送主席回来列席参加过那次之外，再就是这次了。两次间隔的时间并不遥远，但吴晓的觉却大不一样。上次会议上，吴晓意外地成为集团董事，而这一次会不会也给他一个意外呢？如果是，那肯定是个相反的意外。相反的意外能是什么呢？只能是免去他董事的职务。免去了又怎么样呢？吴晓想象不来，也本没有时间多想。

奔驰600沿广速公路一路狂奔，一直奔到尽，才依依不舍地下了速拐上滨河路。

主席先介绍了集团公司的大好形势，讲得大家血沸腾，拳掌，想加班。吴晓觉得奇怪，集团公司已经资不抵债了，怎么经主席一说，立刻就变成形势大好了呢？看来，老板都是鼓动家，当大老板的一定是大鼓动家。

永镇又属于宝安区，这样改当然也有理，但更重要的是"宝安"两个字听上去更吉利，乘飞机的人，最关心的不是福气，而是安全，叫"宝安"当然最好。可此时的吴晓从宝安机场走来的时候，心里空空，一底都没有，既觉不到福气，也觉不到安全。

吴晓没办法，只好微弓着，一边与周围的人打招呼，一边向那个显然是专为他留着的空位移动。

董事局会议室不大不小，象间大教室，长方型，会议室中间是与房间相称的一个长方形会议桌，围桌就坐得是集团董事们。黄鑫龙坐最端，两边起的分别是总裁和副总裁。外围还有一圈靠墙的椅，坐着其他与会人员。吴晓看着黄鑫龙都已经座，以为自己肯定迟到了，于是想在外围悄悄地找个位置坐下。没想到黄鑫龙亲自喊起来："来！来！吴晓，上来坐。"

吴晓又怀疑自己是在梦，幅度很小但频率极快地来回摇了摇自己的，证实自己并没有睡着，因此也就不会是在梦，可以继续听黄鑫龙的鼓动。此时的黄鑫龙的讲话已经第二个阶段，重谈集团公司在上海的最新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