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伶敷衍地说声谢谢，然后说对不起，我没有名片。足走。

"等一等…"KEN拦住她，从礼仪小那里借一支彩笔，给千伶。没有纸，他就势张开宽大的手掌，示意千伶把号码写在他的手心里。

"知了。"千伶气。

他们就这样远离人群，呆在角落里，着观看电影的受，为了影片里的某句对白纵情大笑。不知不觉间，千伶的手机响了，是费太的电话。

"甭跟她讲，"旁边的人拦了大娘一句，"搞不好她就是费氏派来的卧底，打探俺们的动向来着。"

这场合，一过十二，依例会由费太打电话促千伶回家。只要不与费智信同行，哪怕是参与费氏的应酬，千伶都只能扮演童话里的灰姑娘，锦衣华裘，轻舞漫卷，赢得满场，过了午夜，却是即刻打回原形，片刻的繁华片刻的愉转瞬成云烟。而费太，便是那个尽职尽责守时间之约的巫师。

"沉溺于电影的人，多半有一颗寂寞与不快乐的心。"KEN说。

"费氏？哪个费氏？是费氏

把《四羽》的台词胡写一篇作文——上帝会把我们边最好的东西拿走，以提醒我们得到的太多。结果语文老师给我的批语是，我会把你的分数统统拿走，以提醒你不够用功！"

拍摄完毕，她充满正义地、激情昂奋地向这些狼人宣讲党和国家的大政方针，包括自其力的光荣，包括有困难应当找救助站，包括市容市政建设的总规划。

"我似乎应该用《阿丹正传》里的那句话回答你，生活就像一盒朱古力，你永远不知你会得到什么。然后你就借用《饮男女》的那句，人生不能像菜，把所有的菜都准备好了才下锅。我呢，就接着回应《玻璃樽》的台词，星星在哪里都是很亮的，就看你有没有抬去看它们。"KEN一气说下去。

千伶笑起来。

"是啊，要不是为着申冤，俺这把老骨了，哪里会离乡背井，来受这份罪噢…"大娘哀叹。

"你该回来了，"听筒里传来费太霾的嗓音，"难你就不能自觉地看看时钟？"

大娘作恍然大悟状，看知心的神立即变成了面对阶级敌人。

2

KEN把摄像机放在脚边，很有耐心地叼起一支烟，懒懒地靠在一旁，看着知心对弹琴一般的大作宣讲，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

可惜知心的听众们并不来劲，白昼大概是他们的睡眠时间，知心的聒噪仅仅是扰了他们的酣梦。一些人照睡不误，另一些人眯起，无打采、两空空地瞪着她。他们像是一群灰的昆虫，病恹恹，松垮垮，未见光与缺乏饮的脸，苍白和瘦削得仿佛稍受刺激，就会像风中树叶一样颤抖。

"俺们不是有意破坏城市观，闺女，俺们可是有冤有苦哪。"一位年迈的大娘忍不住对知心大义凛然的演说作了回应。

"我念书的时候是很用功的，除了念书，唯一的消遣就是看电影，15岁的时候，平均每星期我会看两电影，16岁的时候，是三，到了大学时期，几乎每天晚上都会看两以上的电影，"KEN放缓语气，静静诉说着，"有时候，是反反复复地看同一，一直看，一直看，甚至会看到产生呕吐的望…"

"这是我的电话。"在门，KEN递过来一张片。

在他的掌心里。

KEN大笑。

毫无疑问，KEN是个极好的谈话对象，他能够轻而易举地让千伶笑声来。千伶觉得自己终其一生都不会像这个夜晚笑得如此之频繁，如此之肆意。

KEN笑笑的，却是猝不及防地抓住了千伶握笔的手。千伶被他的右手有力地掌控着，在极度惊诧中，被动地留下了自己的手机号码——

"大娘，发生了什么事？您告诉我，说不定我能帮上忙！"

知心和KEN前去曝光一幢烂尾楼的时候，意外地遇见了一帮衣衫褴褛的狼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统统栖息在这幢迟迟未能竣工的楼房中，蜷缩在一些凌的稻草与碎褥间，犹如一群冬去秋来的候鸟。

知心没有通常新闻记者那充当零度旁观者的超脱淡然，采访时她往往免不了旁逸斜地到她的受访事件中，伸张正义，同受。

"《玛》里面说，世界上总有一半人不理解另一半人的快乐，同样地，世界上总有一半人不理解另一半人的忧伤。"千伶。

千伶解释，舅母促她回家。KEN有些吃惊地问，你住在舅舅家里？千伶垂下，不看他的睛。是的，她说，我一直跟随舅舅舅母。KEN没有再说什么，送她来。

"我中学时的那位语文老师相当幽默。"千伶笑。

千伶看他一。

千伶一凛。

千伶迟疑。

"有冤？"知心一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