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景象令乔伊有伤心。

她靠在门边，望着熟睡中的丈夫，心想，这个人到底是谁呢？我们真的结婚了吗？她去关电视的时候，把丈夫给惊醒了“怎么，我睡着了吗？”

自动电梯无声地向前动，乔伊忽然有幻觉，她望着站在比她一层电梯上的柳叶儿，她和柳叶儿突然失去了原有的比例（时间在瞬间倒退30年），她变得好小好小，只有柳叶儿的那么。

乔伊知柳叶儿的病又犯了，她必须上给家里打电话，并且护送她回家。让柳叶儿这样一搅，她倒把接张晓光的事忘得净净。在送柳叶儿回家的租车上，乔伊接到张晓光的电话，两人说好待会儿回家见面，乔伊说她必须先去一趟她姥姥家。

“那个我一直在找的人啊？”

屋里很黑，电视机的声音也被关掉了，他们俩就这么无声无息地僵持了好一会儿，都有不知所措。在乔伊的想象中，丈夫刚从国差回来，肯定迫不及待地想那件事，没想到他那么被动，乔伊在床上都睡了一觉了，张晓光还没什么动静，他甚至连澡都没洗，没没脑地看电视。

这天夜里，乔伊一直于似睡非睡的状态，她听到遥远的风笛声从什么地方绵绵不断地涌来，那声音细腻、绵，非常陌生。她已经睡了一觉，醒来后脑有蒙，想不起来白天发生的事。

“其实，我一直有个秘密要告诉你。”她说。

“屋里冷的，你先上床吧。”他说。

“是呀，你怎么知的？”

乔伊在心里长长地吐了气。

柳叶儿说：“你跟我来，这里说话不方便。”

“上飞机去了。我会等在这里，一直等她回来。”

“对对，就是那个在夜里迷路给我喝的人。”

“那我等你。”

“猜的呗，”他慢条斯理“那我先回家了。在家等你啊。”

说着，她带着乔伊往通往二楼的自动扶手电梯方向走去。乔伊觉得很张，不知柳叶儿到底要跟她说什么。短短一年时间，发生了这么多事：和朋友在云南漫游，城市发生“白瘟疫”、人心惶惶，跟恋两年的男友分手，嫁给其实还很陌生的男人，直到看到柳叶儿的日记，日记里记录着30年前发生的事，那个秘密的、“见不得人的”女孩儿，到底是谁？

她们来到二层的玻璃回廊，蔚蓝的天空在这里仿佛离掌心近，一伸手就可以够得到似的。乔伊有错觉，她从前好像来过这里，她和柳叶儿站在窗边说话，这景象从前好像现过。

“那你呢？”

“那她人呢？”

“我去冲个澡。”

柳叶儿忽然从未有过的兴奋神情，她抓住乔伊的衣袖使劲摇晃着说：“乔伊，我找到她了？”

汽车在笔直的机场速路上疾驰，柳叶儿靠在汽车后座上，半眯着，她看上去差不多已经睡着了，却又冷不丁突然睁开睛，盯着一个莫名的远方说：“要知，那孩还活着——”

柳叶儿穿了件黑呢大衣，脸上施着薄薄的脂粉，嘴上涂着近来时兴的浅彩。她的发成通电似的蓬松式样，像一团凝固的黑火焰，总觉得里面隐藏着什么。

“你是说——”

窗外起风了，震得楼里的一块玻璃哗啦直响。遥远的风笛声已消失不见了，换了另一声音——原来是电视开着，乔伊披上了一件棉睡服从床上下来，她到客厅去看丈夫究竟在什么，却发现电视开着，他人已经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张晓光说：“又是你姨妈病了吧？”

随沉沦

“谁？”

乔伊心里开始张起来，她想柳叶儿会不会告诉她，关于日记本里记录的那个孩，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想法使得她脸上涨红起来，心得扑通扑通的。

乔伊心里一，生怕她说“那就是你”这几个字来，而她说的却是：“她在我心里，在这个地方。”柳叶儿的右手摸着左“在这个地方”她说。

这一等，等了一个世纪那样长，乔伊估计他躲在卫生间里烟，一边思考什么问题，一下就忘了时间。淋浴的时间也很长，等他来

飞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