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许久,她才大叹了一口气:"栗欢,你有事就直说吧。"
在这过去的两年里,我给家里打过无数次电话,而我的父母们每一次与我对话的开头便是:"栗欢,你说,当年是谁把你弄成这样的,你现在是不是和那个人在一起。"
无论我怎么解释,他们都是这样固执地认为的。而我们最后的一次通话是在一个月前,在我重遇骆一舟之后,我的母亲说:如果你还想回这个家,便和那个人断了联系,否则你就不是我们的女儿。我记得那个时候我很愤慨地挂了电话,我说我和他在一起,是在一起,你们满意了吗?
挂完电话之后,我大哭了一场,却再也没有勇气给家里打电话。
而现在,我终究还是没有办法,拨通了那个熟悉的号码。他们都说家是最温暖的港湾,无论你做错什么事都会是你漂泊后应该停驻的避风塘。
我的港湾和避风塘一下子便猜出了我的心思,她说栗欢,如果只是这样那我先挂了,以后没事别来电话。我听见我的父亲在叹气,说:"让她回来吧。"但是我的母亲却一下子挂了电话。
我站在阳台上,骆一舟长长的身影还在秋千上晃荡,我背靠着栏杆的身体慢慢地往下滑,最后我只能捂住嘴巴啜泣着,我怕我的声音太大,惊扰了楼下的骆一舟。
我怕我哭得太响亮,惊扰了我现在的小小的幸福。
我把自己掩饰得很好,可是当第二天我站在提款机面前看着上面四位数的余额,我却是无法再沉默与淡定了,在车水马龙的公路上哀号了起来。
我不知道骆一舟找了我多久,我也不知道他怎么会找到我的。我就像一只乌龟,蜷缩在自己的龟壳里,躲在公园里独自添舐伤口。
骆一舟出现的时候我已经哭红了眼睛,我睁着两颗水泡眼看着他,他也没有再追究我为什么哭,而是拉着我就走。
"去哪里?"我问他,可是他却没有回答。
当他拉着我出现在游乐场的时候,我已经是满头黑线,他指着满场的游乐设施说:"栗欢,你去吧,你想玩什么我陪着你,直到你开心为止。"
我也真的像抽风一样,和他一起从坐完过山车坐海盗船,再进了鬼屋,玩了碰碰车,还玩了大转轮,最后我趴在洗手池边吐得唏里哗啦,他却笑了出来问:"心情有没有开心一点?"
我看着牵着小孩路过的父母,鼻子又是一酸,也不管不顾自己浑身都是呕吐物的酸臭味,抱着他就号了出来:"我想家,我想念爸爸妈妈,他们是不是不要我了?"
我想起小的时候他们牵着我去游乐场,我想起他们为了生活奔波劳累,我想起他们跪在警察局里老泪纵横,我想起他们在一夜之间老了十岁的面孔。
而现在,我却抱着骆一舟哭得唏里哗啦,将对家的眷恋都朝他倾吐出来,他宽厚的手掌落在我的后背,一下一下帮我顺气,他说:"栗欢,你总要学会自己生活。"
他还说:"栗欢,有我在你的身边。"
"我无法回到两年前,我恨透了那个时候的自己那么的懦弱,无法出来承担属于我的责任,栗欢,虽然你的父母不在你身边,但是你还有我!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他从来都不是唱高调的人,但此刻却对着我发表着这番言论,说不感动是假的。其实我也想某一天,我可以仰起头告诉我的父母:他不是只带给我伤害,他也有担当想过庇护我,给我依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