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一袋米
1983年早春时节,志mo半岛上刚lou出一丝浅浅的春意。田仓家的老nainai———已经83岁高龄的阿信突然离家出走了。阿信的次子阿仁经营着16家遍布周围市镇的超级市场。而这一天正好是第17家超市开业的喜庆日子。田仓家能有这么兴盛的今天,可以说全是阿信多年辛劳的结果。可是这位劳苦功高的老祖母,却偏偏在这天离家出走了!这真是让全家人难以置信,谁也想不出老人家这么zuo的理由。
这天早晨,田仓家的客厅中,bi龛已经装饰得喜气洋洋,神龛中也点起了明晃晃的佛前灯,大门口更是张灯结彩,shen着礼服的家ting成员和佣人们慌里慌张地跑来跑去。
阿信的女婿辰则正在起居室里打电话:“一大早的就打扰您,真是…啊,是这样,我们这儿出了点事,想打听一下…啊,请您千万别担心,再见。”
一直呆呆地站在客厅正中央的阿仁看了看辰则,默默地摇了摇tou,说dao:“再不出发,可就来不及了!”
“是否告诉大家,把典礼的时间推迟一个小时?”辰则问。
“这不仅仅是我们自己的事,我们还要招待很多来宾,连市chang都会光临!怎么能推迟呢,那太丢人了!”阿仁说。
“但是,如果岳母不出席的话,那…”
“母亲嘛,到时候她自己就会lou面的,她就是这么个人嘛。大家也太神经过min了,其实母亲不一定是什么离家出走。有什么理由非得出走呢?明明什么也没有啊…”“不过,这回新店开业,岳母不是从开始就一直坚决反对吗?”
“无稽之谈!田仓超市能有今天,正是母亲一手促成的。但现在,她总是莫名其妙地感伤…毕竟是上年纪了,人老了就这样…”
面对情绪恶劣的阿仁,辰则束手无策,不知该说什么好。
这时,在阿信的房间里,阿信的女儿阿祯正在察看阿信的衣柜。阿仁的妻子dao子守在一边,心神不宁。过了一会儿,dao子小心翼翼地问dao:“可少了什么东西没有?”
阿祯没吱声,仍旧不停地翻着衣柜的各个角落。
dao子接着絮叨:“我总是尽量不进婆婆她老人家的房间,更没有看过衣柜里的东西,所以一点也不知dao老人家都带了什么出去。这zhong时候,还得阿祯你亲自看一看才行啊…”阿祯依然不语。
dao子叹息dao:“zuo媳妇的,真是很可怜啊!”阿祯失望地摇摇tou:“看来母亲这回离家出走,是早就打算好了的啊!”dao子一惊,不解地望着阿祯。
阿祯解释dao:“母亲喜欢的和服外tao一共少了五件,衣带也少了两条。内衣之类的也带走了不少,原来这里sai得满满的。另外,我从ba黎带给母亲的大pi箱也不见了。”
“但是,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太可怜了…母亲这个人最讨厌发牢sao了,她什么都不抱怨,只是自个儿忍着。唉,要是她肯跟我说一说有多好…”阿祯说着,强忍住泪水。dao子不由得面lou愠色。
这时候,从门口闪进一个年轻人,原来是八代圭。阿祯惊诧地问:“阿圭,怎么了?”
“听电话里说nainai不见了,我爸爸很着急。”阿圭答dao。
dao子一听,连忙应dao:“这么说,希望君也来了?”说着赶jin出去迎接。
阿圭问阿祯:“nainai没留下便条什么的?”
阿祯点点tou,压低了声音:“dao子就是那么一个人,她总觉得自己的娘家往田仓超市里投了一大笔钱,所以一直趾高气扬地谁也瞧不起。你nainai一想到还要靠儿媳妇的娘家来支持,许多话只好憋在心里。连阿仁也在老婆面前抬不起tou来。所以,你nainai终于忍受不了了…”
阿圭沉默不语。阿祯又问dao:“阿圭,nainai没跟你说什么?”
阿圭仍然没吭声。阿祯接着说dao:“nainai最疼的就是阿圭你了…”
“啊,这倒没有…”
“也许nainai和你爸爸说过什么吧。比起我们这些亲生的儿女来,nainai最信任的,却是你爸爸呢!”
说完,阿祯匆匆忙忙地走了出去,把阿圭一个人留在房间里,阿圭呆呆地站着,盯着阿信的房间出神。
阿圭的父亲希望坐在起居室中,阿仁、辰则、阿祯和dao子陪着他。听阿祯说了阿信带了很多衣服离去的情况,希望皱起了眉tou:“是吗?这么说,还是…”
阿仁赶jin接过话tou说:“光凭衣服和pi箱不见了,也不能说明是什么离家出走啊!”dao子也连忙帮腔:“是啊,也许婆婆是到哪儿旅行去了…”
辰则摇摇tou:“要是去旅行,干吗非得挑今天这么要jin的日子呢?”
阿祯说:“是啊,所以才叫人担心呢!希望君,你觉得呢?母亲平时跟你可是无话不谈的啊!”希望沉yindao:“母亲实在没有什么非得离家出走的理由啊!我违背了母亲的意愿,非要去烧我的陶瓷,对买卖上的事情一窍不通,实在想不出什么好主意。她大概是因为工作上的什么事才出走吧?”
阿仁微微摇tou:“超市的生意非常好,好像没什么让母亲不满意的。dao子,你有没有说过什么话,惹得老人家不高兴?”
dao子生气了:“又要拿我当靶子?”
“我不是一直跟你说吗,那件事最容易伤老人家的心!”
dao子幽怨地说:“这可不能随口luan说啊!我可是尽量地让着婆婆了!无论她怎么责难我,我都想着老人家是对的,小心翼翼地侍候她,可是现在却又怪到我tou上了…”她越说越伤心,呜呜地哭了起来。
阿祯赶jin劝dao:“dao子…”
dao子自顾自地说:“无论发生了什么事,都推到我shen上!我说的话,就会让婆婆伤心!其实婆婆她gen本就瞧不起我,自己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她本来就是说一不二的人嘛!这一点你最清楚了,其实我才最可怜,我才应该离家出走呢!”
阿仁、阿祯他们不禁怃然不语。dao子继续不依不饶地说dao:“婆婆不光是瞧不起我,就是你,别看你天天‘母亲、母亲’地供着她,在婆婆眼里,你gen本就是个不肖之子!要不然,婆婆怎么会把希望君当成亲儿子一般看重?他可是跟婆婆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的!”
这句话shenshen地刺痛了阿仁,他脸色大变。阿祯偷偷看了一眼阿仁,慌忙制止dao子:“现在可不是说这些话的时候…”
dao子却仿佛豁出去了:“不,让我说下去!如果婆婆真的在乎你这个儿子,那么这回你倾尽所有预备开新店的时候,她为什么会不分青红皂白地反对?而且,辛辛苦苦地总算到了开店的好日子,她却来了个离家出走!这不是在故意打你的耳光?真是个绝妙的讽刺!这是爱惜儿子的母亲干的事情吗?”
阿仁沉声怒喝:“dao子!”
dao子毫不在乎:“好啊,她要出走就走好了,我还落得清静呢!”
阿仁忍无可忍,狠狠地打了dao子一耳光。一直尴尬地坐在一侧的希望赶jin阻止阿仁。
dao子尖声叫dao:“你要打,就打好了!但我绝对不能原谅婆婆!…不过,要是这回的新店生意不好,那你这些年的辛苦可都要打水漂了!不光是你,阿祯他们,阿刚他们,田仓全家人都会一落千丈!这么要jin的新店,婆婆却故意在开店典礼的时候泼冷水!”
希望劝dao:“母亲不是想要泼冷水…”
dao子冷冷地说:“请你闭嘴!希望君和我们家的生意一点关系也没有。”
希望沉默了。dao子又转向阿仁,问:“我说错了吗?”
阿仁怫然。突然,阿仁的chang子阿刚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叫dao:“大家都在干什么呢?车都在外面等着呢!”
阿仁问:“知daonainai是怎么回事了吗?”
阿刚急dao:“先把nainai的事放一边吧,nainai不在,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dao子说:“对啊,难dao婆婆不lou面,开店典礼就没法进行了?反正快到时间了…”
辰则也cui促dao:“我们快走吧!”
dao子问阿刚:“幸子在哪儿?”
“在大门口等着呢!”
阿仁无奈,只好往外走去,一边吩咐女佣文子:“如果老太太有什么消息,立刻到店里告诉我。”十九岁的文子恭敬地回答:“是。”
大伙儿慌慌张张地走了出去。
阿圭一直一个人待在阿信的房间里,定定地坐着想着什么。希望轻轻走到房门口,向里张望了一下,笑dao:“你在这里干什么呢?”
阿圭吃了一惊,抬tou望望父亲。希望说:“回去吧!”
阿圭“嗯”了一声,却没动弹。希望说:“别担心了,nainai这么zuo,自然有nainai的dao理。”